问道:“你失忆了?”
苏越怔在一下,这名半路拉客的夜莺是怎么知道?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言语中不禁带着几分意外,道:“看你这样子我们以前认识?抱歉我不记得你了,我上半年出了一场小型飞艇祸,现在记忆还没有恢复。”
赵青心想这是什么轻描淡写的祸事描述?如果按照现场残留痕迹猜测没错,鹦鹉明明是从毁天灭地的自毁之中幸存下来,现在还能全胳膊全腿地站在这里,堪称星历上的世纪奇迹!
相比之下,脑子受损,流落异星,失忆健忘等后遗症也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只要人还活着就够了,赵青这段日子饱受煎熬的内心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安宁过,他是被幸运眷顾了的宠儿,何其有幸能在擦肩而过中抓住了他的鹦鹉。
赵青一眼不眨地看着鹦鹉,有点不肯相信在重新见面后,鹦鹉还是会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一点回忆和印象都没有,他不甘心地追问道:“你真不记得我了?”
苏越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夜莺,也许是被这锲而不舍的执着语气和那饱含情感的深沉眼神所打动,他细细回想片刻,得出一个概率性最大的有效结论,道:“难道我是你之前的常客?”
赵青差点没忍住想把人给按进墙里,他眉眼微抽,哑声辩解道:“我不是出来卖的。”
让一名佣兵团长说出这样屈辱自证的话,他希望鹦鹉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苏越没想到是他误会了,这就更不好意思,甚至是有些伤人了,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这条街上面的都做那种生意的,我看你刚从里面出来,就以为是……”
赵青危险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落入了罗网里的猎物,一言不合可以开吞的那种。
苏越识趣地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延申探讨下去,他诚恳地说道:“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眼瘸认错了,你一点都不像夜莺。”
赵青勾了下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是吗,不像那种年老色衰,不得不主动揽客,强买强卖的老鸟?”
苏越呼吸一滞,莫名出现了一个隐晦的判断:不老,很带劲。
他连忙打住脑海里的思维发散,提议道:“我们要一直站着这里聊吗?要不要换个地方再叙旧?”
赵青确认鹦鹉就在眼前,再也跑不掉后,身心才稍微放松了几分,他微微颔首,道:“去哪里,你有住的地方?”
该不会是无证黑户,露宿街头?那不如今晚就到他的笼子里,哦不,是到他专门订做的房间里去,一边休息一边闲聊,累了就乖乖躺下让他们检查身体,排查暗伤,注入解药,清除疼痛。
苏越微微一笑,道:“当然有,我和立言住在一起,不知道你认不认得他?”
咔嚓一声,老旧的墙壁边缘被掰碎了一块,露出了里面的钢筋,赵青拍了拍手上的白灰,眉眼阴冷地笑道:“认得,刚好和你回去见见那名熟人。”
苏越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本该拦下这名开始散发出危险气息的高挑男子,可下一秒又个声音在提醒他,失忆后他愿意一直跟着周立言,不是因为清醒后第一眼见到的雏鸟情节,而是觉得跟着周立言才有机会遇见其他熟悉的人,才能等待某人的到来。
苏越闭了闭眼,头脑有些不清醒的混乱,此时一双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在那致命的要害部位轻柔地按压了几下,冰凉的触感让他莫名联想到了一把黑色的枪。
“怎么了,不舒服?”赵青靠近了些,将本已拉开的距离无限压缩变短。他的身上清爽干净,没被烟酒熏染,却又带着几缕硝烟的气息,充满了危险的压迫,带着极致的诱惑。
苏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老毛病了,可能是记忆复苏的先兆。”
他放下时刻保持着的戒心,从容把人带回了家里,回去的路上还有心情买了点新鲜的水果。进门时苏越很自然地和屋里的同伴打了声招呼,道:“立言,我带了个朋友回来,是我们以前认识的人。”
一名长发披肩,面容俊秀的男人从厨房走了出来,他身上系着围巾,冷傲的脸上带着金边眼镜,如同在做学术研究一般烹饪最新的菜式。
他看了跟在苏越身后的赵青一秒,眼底划过几抹浓烈的暗光,他抬眼温和无害地道:“原来是赵团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苏越微微凝眉,道:“团长?”
周立言略带讶异地说道:“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暗鸦佣兵团现任团长,拥有传奇枪手之称,原名赵青,代号乌鸦,他没和你提起吗?”
赵青的确是没有自报家门,苏越本也没想随口探究别人的职业,只是“团长”二字像是锐利的钩子一般,正在试图钓起他被深埋起来的记忆碎片。
赵青上前一步,挡在了鹦鹉的面前,隔绝了周立言触碰到鹦鹉的机会,他冷冷地沉说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周立言像是没听懂这句话似的,礼貌地说道:“先到客厅坐一会吧,我给你冲杯茶,味道很好,我和苏越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