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季尧才开口,低声道:“我知道。”
沉璧回头看他:“什么?”
季尧盯着她的眼睛,收回身侧的手指蜷起,又松开。
“听人讲过。”
沉璧垂下眼眸,心里莫名涌上失望。
“你想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沉沉的,沉璧胸口也像是压了块石头,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并不知晓。我父亲……并不是东楚皇帝,而是塞北王。”
“十多年前,塞北大旱,他意图谋反失败,在府中自焚,家人也都随他而去,所以……”
沉璧抬起头:“等明年梅花开了,你能陪我回趟塞北王府,去看一看吗?”
话音落下,过了许久,耳边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却藏了几分不明的颤抖。
“你刚才说,是谁谋反?”
沉璧怔住了,她见季尧皱起眉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双目都有些发红。
“世人都道塞北王谋反,你不知道吗?”
季尧目光紧盯着她,沉声道:“世人都道?就算天下人都道,又能如何?难道天下人道的就是事实吗?”
话语戛然而止,沉璧见季尧紧绷着脸颊,紧握着双拳,半晌,手又松开。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一字一句对她道——
“塞北王,一生守护东楚边境,他从不曾叛国,更不曾谋反。”
……
“娇娇,若有一天西域兵临城下,只你一人在城中,你该如何?”
“我?嗯……城中应当有兵,自然是要派兵抵挡。”
“若是抵挡不住呢?”
“抵挡不住?那就带着士兵拼死抵抗!反正就算是战死,西域蛮子也只能从女儿的尸体上踏过去!像您说过的,这是我们大楚的江山,绝不能为外人欺侮!!”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不愧是本王的女儿,果真有胆量!有气魄!”
校场中风沙渐起,狂风卷着沙砾,不停地打在脸上,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沉璧坐在校场的台子上,仿佛看到校场的中央,正站着一名红衣少女。
少女身穿甲胄、挽弓射箭,她身后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同样身穿甲胄,正手把手教着她拉弓,面容上满是严肃认真。
“射箭的时候,应当心静、专注,屏住呼吸,盯住你的目标,不要看其他。”
“记住,切记分心。”
箭羽飞驰而出,耳边顿时传来叫好声。
“好!宗大人威武!!”
“北境必胜!!宗大人必胜啊!!——”
霎时间,沉璧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了,此时的校场上满是士兵,宗桓和一个东楚士兵站在最中间,被两国士兵们包围着。
宗桓放下手中弓箭,笑着看向台子上的人:“都督,太子殿下,属下献丑了!”
季尧淡淡笑着,转头对旁边的人道:“殿下不妨再派出几人,多战几局,杀杀这小子的威风。”
旁边的李景成当即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再来几个也是无用!宗副将武艺高超,是我们技不如人了。”
看着下面的北境士兵欢呼雀跃,季尧默默移开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的沉璧。
沉璧正垂着眼眸,脸色微微发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想到昨夜的事,季尧靠后坐了些,不动声色地揽过小女人的腰,小女人瞬间抬起头,朝他望过来。
大手在她后腰上揉了几下,季尧盯着她的脸,低声道:“还不舒服?”
他嗓音低沉暗哑,大手一按在后腰上,沉璧耳根立即烧起来,想起二人昨夜的颠狂。
那双大手没有半分今日的温柔,用力掐着她的腰,将她按倒在榻上,重得要将她撞散架了,她后腰一阵阵酥麻,浑身都在颤抖着,却紧咬着唇不敢出声。
男人见了又将她拽起来,自后面抱住她,肌rou紧绷的胸膛贴着她汗津津的背,粗糙的手指拨开她咬紧的唇,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沉声说让她叫出来。
到了最后,她已经拎不清神志,承受不住呜呜地哭着,男人又俯身来抱她,亲掉她脸上的泪水,连哄带骗地说最后一次。
结果,早晨沐浴之后,她的腰酸得厉害,和季尧不满地嘟囔两句,季尧听完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走到府门前的时候,季尧竟然破天荒地没骑马,和沉璧一同上了马车,刚坐稳就把她揽到怀里,主动帮她揉着后腰。
沉璧没理他,季尧却将她搂得更紧,薄唇贴在她泛红的耳边,几乎是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柔声说他错了。
看着男人微光闪烁的眼眸,仿佛二人又回到了上一世,他们之间没有经历生死,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隔阂。
他只是她李沉璧的夫君,那个疼她爱他、护她周全的季尧。
沉璧摸了下发烫的耳根,心却如置冰窖般冰凉一片,她垂下眼眸:“我还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