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回来!
云休抱胸违心道:“……会。”
若是答了不回,总觉着今夜无法离开。
宋遂远被他的小心翼翼逗笑,也伸手抱起手臂,嗓音低沉:“当初为何要生下尺玉?”
这个问题简单。
云休理所当然道:“尺玉可爱!自然要生!”
“那时知晓自己怀了崽崽,是否责怪过我?”宋遂远问他。
“为何要责怪你?”圆瞳诧异。
宋遂远沉默,扶了下额角,如此与小猫讲不通,他问得直白了些:“换言之你不排斥生下你与我的孩子,你想过为何吗?”
云休努力理解了下此话,歪头看向尺玉崽,为何?
云休心底隐隐有一道声音, 不甚明朗,但那似乎就是答案。心跳忽地加快,他有一种直觉, 好像再继续深思,会一步踏入令猫恐慌的未知。
嘴角紧紧抿起。
“我们仔细清算清算。”宋遂远道, 把趴着玩的尺玉抱入怀中,双手捂住他的小耳朵,“留香阁那夜, 纤纤醉虽催、情、欲,忍过一晚醉意便也过了, 你偷喝了一坛,跑来寻我帮忙……之后那一晚, 你我皆情愿。”
“当初去荣陆,我离京前夕,你自东宫跑回来说你是谁, 我后来想了又想, 那日你应当是误解我要至荣陆寻邓知玉,你不想我寻他。”
“在荣陆,你生下尺玉。说来康离是你小叔叔,且医术高明, 若是你将尺玉交与他也不可厚非, 然而你将他交给我来养。”
“你虽有所隐瞒, 但一直承认我。”
“如此种种, 若是换一个人, 你当真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巫山云雨, 亲密之事,他已够挑剔, 小白猫更甚,那一晚皆未有不情愿。之后不想他误识他人,甚至不惜深夜回来危险自曝。
这世间女子甘心孕育子嗣,逃不过期冀傍身立足、完成传宗接代、与延续心爱之人血脉等缘由,阿言情愿生下与他的孩子,本就震天撼地。
更别提毫无芥蒂地带回来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一道养,毕竟当时荣陆不只有康离,九溪也在。
想到此处,宋遂远微不可察地怔愣住,是,当初九溪也在,但还是让他带回了阿言与尺玉。
是否有可能,他对自己是……认可的?
镇国公夫夫皆聪慧,养出来的孩子自是不差,唯独感情一事,小白猫难免不懂。
但他只是迟钝,并非全然无知。
宋遂远低声缓缓细数,无数过往涌现于脑海,配合着不安分的心跳,云休握住掌心,垂下的长睫颤了颤。
不会。
猫甚至回忆起这几月养尺玉的日子,每一声自称的父亲与爹爹,都仿佛是最普通不过一家三口。
在并未意识到的许多瞬间,猫真的当作了一家人,就像父亲、爹爹与云休一样。
猫、猫喜欢上宋遂远啦?
!!
宋遂远视线落于他的面上,总是宽和懒散的目光此刻终于探出几分心底的深沉。
两辈子为人,他找到了想抓住的,便不会放任他有一丝一毫逃开的可能,只此牵绊一生。
小猫不懂,他慢慢教便是。
父亲与爹爹相对端坐,安静无声,被捂住小耳朵的尺玉原先睁着大眼睛以为要玩,等了等瘪起嘴,小手去抓大手:“啊!”
幼儿不宜的话已过,宋遂远放下闹腾的小崽子,右手抬起,轻轻揉了揉云休披散的长发,却换了话题:“今晚夜色已深,晚风寒凉,今晚留在宋府睡好不好?明日一早,我送你与尺玉回去。”
云休抬起圆瞳,眼尾不知为何有些红色,不满道:“你刚才说谈完放我们走……”
猫大丈夫之心,喜欢便喜欢。
但是一码归一码,宋遂远大坏蛋!
宋遂远扬眉,笑了笑道:“尚未谈完,毕竟云休还未给出答案。”
云休甩掉一脑袋思绪,怒声道:“大骗子!”
骂完犹觉不够,站起来继续道:“你派打手关住猫!你还要分开我和尺玉!大坏蛋!”
云休的猫形娇小可爱,成人之后身量却很高,齐宋遂远双眼,寻常男子中都算高了。
不过宋遂远眼中,他仍是一只炸毛的可爱小猫,唇角抿下笑:“嗯,实乃我的过错,便罚我哄睡尺玉。”
认错态度太好,云休默了默,小眼神瞧了一眼床上:“尺玉才不用你哄睡,他睡着啦!”
宋遂远温声转过头,小家伙不趴在床中央,抱着一只腿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他回过头:“嗯,尺玉已经睡下,人形难抱,便多留一晚吧。”
云休:“……”
到底是大猫小猫都留下来了,然而今夜不同以往一人两猫,是一大两小三人。
仍是一张床。
云休把崽崽放到了正中央,自己往床内侧一滚,盯着宋遂远:“明日我带尺玉回镇国公府,你不许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