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橘子比草莓还甜，闻莱剥了一个又一个，垃圾桶很快装满了橙色的果皮，吃着吃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周郁迦怎么没把葡萄带去京港。”
可在周郁迦面前，他不能让自己丢脸，所以他露出了一个是自己不稀罕去的表情。
仿佛刚刚那个说话都两眼放光的陆以泽，是周郁迦幻想出来的人。
陆以泽合上相册，佯装遗憾道，“要是你中考完的那个夏天去就好了，说不定你还能遇上她。”
电话还没挂，她不算自言自语。
姐姐在西桥度过了一个无比开心快乐的暑假，弟弟在沂南过得格外无聊，没人骂他打他的日子，真的枯燥无味。
陆以泽：“……”
世界上哪有老师不给学生发寒假试卷的，她书包里足足二十张。
“怎么了？”
葡萄是只心思细腻的狗狗，闻言，马上拱开陆以泽的爪子，对着手机呜呜呜地喊。
“汪汪汪！”葡萄和主人一样，都非常好哄，狗狗摇着尾巴，满脸得意地重重踩了踩陆以泽脚上的屎黄色拖鞋，又迅速从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溜跑。
闻莱忙活别的去了，可他的分享欲和求知欲需要人理，陆以泽索性把周郁迦喊到旁边，指着某张照片问他，“你还去过西桥县？”
闻莱下意识问，“他小姨不是移民欧洲了吗？”
正月初十就开学了，她怎么不说当天直接去学校啊！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问，“你干嘛学狗叫？”
“去过一次。”周郁迦轻声道。
“什么时候去的？”
“你没去过？”周郁迦反问，心里不解。
看到倒数第二页的时候，他惊讶地哇靠一声，连连喊闻莱的名字。
闻莱心都要化了，暗骂陆以泽几句，这人就知道挑拨离间！
听完最后一句，陆以泽嘴角险些抽抽，“那你初八初九干嘛？不会要站两天吧？”
“我哪知道，可能国外的汉堡包太难吃了，移回来了呗。”陆以泽本来想开个玩笑，结果发现一点也不好笑，又道，“谁过年不回家的，他小姨肯定是想家了才回来啊，而且她还是周郁迦的监护人，这不得回来看一看。”
令她意外的是，陆以泽这次居然没有嘲笑她。
妈的，这狗太猖狂了！
“就是——”陆以泽刚说了两个字，却被闻莱喊停，门前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
自己撒的谎还得自己圆。
其实去过很多次，他撒谎了。
随后，闻莱狐疑地眨眨眼，她听到话筒内似乎有狗叫声。
林云是野生摄影师，一年365天，她差不多有360天都在杠着摄影机走南闯北，这次回家还带了本相册，陆以泽觉得无聊，礼貌地拿过来，瘫在沙发上逐页翻阅。
就是他们快上高二的时候。
闻莱鼓了鼓腮帮子，表情苦不堪言，“我还要补作业啊……”
“会啊，要么暑假要么寒假
在家做什么啊！”
陆以泽啊哈一声，说：“他一直在家啊，他现在和他小姨，小姨夫都在咱家呢。”
是她的小伙伴们来了！
周郁迦只是拿过相册，一下就翻到了那一页，摸着这张照片，说：“她每年都会去寒溪镇吗？”
唉，罪过。
陆以泽顿时嘘声，不是她不带，是他不敢。
陆以泽：“……我有病。”
听后，陆以泽更来劲了，抓着他问，“那你有没有去过寒溪镇啊，就闻莱的老家，据说那里漂亮的像世外桃源一样。”
将手机离远了一点，避免误伤，闻莱报备一般道，“初二和初三走亲戚，初四打算去看新房子的装修进度，初五要去茉莉姐姐家喝她二十岁的生日酒，初六要陪外婆去秀珍阿姨那定制旗袍，初七决定宅家睡一天。”
陆以泽翻着翻着，嘴巴就没合拢过，一直在哇哇哇，不亏是国际知名摄影师，连株杂草都拍得那么生动形象。
闻莱考完就直奔老家了，在那呆了整整两个月。
姐弟俩的感情这么好，按道理……
周郁迦淡淡地撇了一眼，语气清冷道，“我就是在那出生的。”
陆以泽：“……”
她柔声解释并安慰，“姐姐没有忘记我们葡萄，姐姐每天都很想你，葡萄要乖乖的，姐姐回家给你带新年礼物好不好呀。”
也是，但是，闻莱总觉得哪里有猫腻。
气不打一处来，陆以泽果断瞪一眼空气，“是周郁迦的狗在叫好吧，你看看你，才回老家几天，这么快就把狗忘了，可真残忍唉唉唉……”
“今年夏天。”
每张相片底下都贴了标有地名和日期的便签，唯独这张只有地点没有时间。
照片上是两排郁郁葱葱的沉香树，笔直的立在街道两旁，光影打在沥青的石板路间，天与云与光与树交相辉映，有种超然自逸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