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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改变。任何改变,都不喜欢。
可时间在流动,总会不自觉地带走我们身上某些东西,再留下某些痕跡。
「陈律师有跟你联系了吗?」事发的三天后,要处理的问题、要面对的事情依旧是不胜枚举。好在有陈律师从旁协助,让我不至于焦头烂额。
吴净没有回美国,选择用视讯的方式,向美国学术委员会进行详细的说明,并提交多份计算草稿、与指导教授多次的信件往来,作为他主张论文为原创的证据。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录音档。
录音档的内容是阿尔杰在自杀的前一天,跑到吴净的宿舍外,请求吴净不要揭露他抄袭,否则他的一生都毁了。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吴净不要发表博士论文──「像你这种天才,写几百篇这种水准的博论都绰绰有馀,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只要我能够顺利毕业,将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吴净没有答应这荒谬的请求,只是平静地请他离开,避免影响到周遭邻居。
阿尔杰不肯走,甚至用自己的死亡做威胁,直言,吴净若不肯让一步,他就会去死。吴净沉默了许久,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听到的是一阵关门声。
很显然,吴净放弃与他沟通。而他,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嗯。陈律师去看守所探望我爸,说他的情况……不是太好,检调单位正在考虑让他交保,送到正规的医院治疗。」
「你爸的情形还能交保?」
「这我不清楚,但人死在看守所,只会让警方目前岌岌可危的声誉更雪上加霜。」警方这次在疗养院佈局,设下的特别行动,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无论吴禹諍做过什么,他的死亡,依旧让一般的民眾批评警方是急于破案,才会有如此草率的计画。
对此,警方在四十八小时内开设记者会向眾人致歉,并详细说明之所以会有这次的行动,是他们在调查女尸案的过程中,察觉吴禹諍另外的罪行。
吴禹諍在近十年,先与远洋渔业的业者敲定走私东南亚的移工至国内,再把人送到目前这间已查封的疗养院体检。体检若没问题,这些移工会待在地下室生活,等时间一到,他们陆陆续续会被无照医师剥除指定器官。
器官到哪去了?
到我爸周森深的身体里,支撑他继续活下去。
可想而知,记者会一结束,新闻媒体一发文章,再度引爆譁然,网路喧闹不断。警方原本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可惜没能成功,他们还是被骂的很惨。
「他如果想见你,你愿意见他吗?」
「唔,可我认为,他不会想见我。」
「为什么?」
「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我解释,这所有的一切。」我笑了一下,然后伸了一个懒腰,转身抱住吴净。「而我就算得到任何解释,也都不会原谅他。既然如此,干么再见一面呢?」
吴净揉了揉我的头发,还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低声问:「你爸的丧礼,处理好了吗?」
再怎么说,吴净都是吴禹諍唯一的儿子,举办丧礼的责任,也落到他身上。
「差不多吧,马马虎虎,现在谁还管他的丧礼怎样。亲友们只担心手上莱心食品的股票会大跌,各个人心惶惶。」吴净根本不在乎吴禹諍的丧礼,同样不在乎莱心食品的股价会不会跌,他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之后莱心食品要怎么办?会有吴家的人来接管吗?」
「被吴禹諍流放的大伯应该会回来吧。他联系过我,希望我能帮他一把。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算我爸死了,我也想让我爸在地狱里,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