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早课,而为了不一起挨师父的骂,他也会不顾男女有别强行闯进来掀开被窝,连拽带拖的将她逼起来。
多少次,她慵懒的打着哈欠,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己身后,走过昆仑的雪峰,一起去往习剑坪。
那样纯粹的过往,像天边的云,晃晃荡荡,令人感慨。
他随口想将那些反常掩饰过去,只是云潇一直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又让他心虚的挪开了视线不敢直视,云潇伸手摆正他的脸,还没来得及质问,忽然感觉到他手中还未完全消失的咒印,立马低呼一声强行掰开拽到眼前,她失声“啊”了一句,手也下意识地对着咒印就按了过去,萧千夜脸色一红,想抽回的时候又被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嘟嘴骂道:“你竟然偷窥我的梦!”
“不是……”萧千夜被她一句话问的心跳加速,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要偷看,是看你一直沉睡不醒,很担心你罢了。”
云潇也急了,不客气地道:“我不管,你就是趁我睡着了故意偷看的!你……你都看见什么了?”
她一下子紧张的坐直身体,反而自己显得焦躁不安,眼珠子咕噜噜的打转,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整个人像掉入极深的无底洞,一直有如烟如雾的黑色丝线在牵引着她往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她似乎能隐约想起来梦里见过一些极为重要的人,可是到底梦见了什么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咬了咬嘴唇,本也不想纠结的时候,又忽然看见他胸口被泪水沾湿的衣襟,倏然想起自己是倚着他一直沉睡,立刻心中一抽,小声问道:“我哭了?”
萧千夜苦笑了一声,抬手将她零碎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回道:“是你做的梦,还反过来问我看见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嘛。”云潇低着头,任由他那只冰凉彻骨的手轻缓的从脸颊拂过,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难怪我总觉得梦里有人在看着我,原来是你呀……”
萧千夜顿了顿,听见脑中帝仲的声音压制着自己的气息立刻反驳提醒:“那不是你,是那条黑龙在看着她。”
萧千夜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她支着腮,好奇的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到底都看见什么了?为什么好好的,我会哭了呢?”
他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声咳嗽了一声,回道:“不告诉你。”
“喂!告诉我嘛!”云潇拉着他的胳膊,她正常的时候就和从前没有丝毫的区别,还是那样死缠烂打的粘着他,如果他不肯如实相告就会一直围着打转哀求,像一只黏人的小鸟,黏的他束手无策,这是他少年时期最为熟悉的经历,但如今再次在眼前重演,反而如梦幻泡影一般不真实,也让他呆呆坐着一动不动,就任凭她在自己身上上蹿下跳,一言不发。
闹了一会,云潇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一直紧抓着他的手才无措的松开——脑中的记忆竟然出现了片刻的混乱,让她本能的就做出了刚才那样幼稚的举动。
随后,云潇尴尬的笑了笑,往旁边挪了一步,萧千夜却一瞬黯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他缓了缓神,看着她肩头上那个片刻之前才缓慢恢复的伤口,新生的皮肉如光洁的玉石,但是皮下很明显能看到流动的火光,云潇也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一红,连忙伸手拉了拉遮住伤口,那是被黑龙分身偷袭撕碎了肩头的衣服,直接露出了肩膀。
萧千夜走到到衣橱前,一拉开,里面满满的挂着许多衣服,竟然是有男有女,他随手翻了翻,解释道:“这里是之前夜来香住的地方,也是山市蜃楼的第一层,叫‘酒池肉林’,眼下外面被洪水侵蚀,只有此处幸免于难,这些衣服应该也是夜来香的东西吧,她要做生意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总得以不同的面目示人,你先将就随便挑一件换上吧,等离开这里,再去买合适的。”
他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话,手上也拿起一件衣服拎到眼前认真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才转身递给云潇:“试一试吧,总比穿着那身带血的破衣服舒服些。”
云潇接过那件衣服,夜来香毕竟是东冥财阀家的大小姐,又是禁军队长高书茫的妻子,她挑中的衣服款式自然也是精致华贵,拎在手上比她平常穿的单薄纱衣要贵重的多。
萧千夜沉默了一瞬,认真看着她问道:“要我回避吗?”
“嗯?”云潇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是在习惯性就要抬手解扣的一刹那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着个男人,顿时脸色剧烈的一变,有些难堪的点点头,“嗯。”
简短的两个字,截然不同的语调,让曾经那么亲密的关系一瞬间裂出看不见的鸿沟,但他立刻就镇定的转身离开房间,轻轻将房门关好守在外面。
云潇捏着衣角,隔着纸窗看着他的影子,忽然感到内心深处一股无名的哀伤,默默摊开双手,神情木讷的看着自己的手——这已经不是人类的躯体了,只要她愿意,这只手就会变成流光溢彩的羽翼,燃烧着这世上最为明艳璀璨的火光,将触及到的一切灼烧成灰烬,这已经不是那双连挥剑都格外僵硬的手,有了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