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可我觉得自己也就二十来岁,女人嘛,总归是希望自己青春常驻的,是不是?”云潇冷漠的和她对话,目光却一刻也没有从黑棺地面上那个人身上离开过,只是手指一直在无意识的捏紧又松开,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墟海之人应该在狂欢庆祝吧,他们一定很乐意看到高高在上的皇鸟火种,熄灭在一个卑微的男宠剑下吧?
但眼下的玄冥岛内没有鬼王的气息,反而是另一种更加强悍的神力,是几度和她交手,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的冥王之力,也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快走……是浮世屿的幼子!”救她的人是蜃貘的弟子,她的结拜弟弟蜃磷,当时他们二人奉长老院的命令分两头行事,她去了飞垣的墟海找寻龙吟,蜃磷则去了昆仑山试图拉拢那只近海潜蛟,谁料昆仑掌门坐镇其中,他虽在龙神的帮助下侥幸逃脱,但周身被凛冽的剑气所伤,自折返玄冥岛以来便被迫留在黑水潭中休息养伤,刚才那束火羽直接灌入黑水潭中,已经让他身上的鳞片被烧的炽热发红,连化形之术都无法稳定维持!
她一直散淡的眼神也就是在这一瞬陡然凝聚,面色登时微微一白,有片刻的失神。
“朱厌……”她脱口而出的瞬间,手上的力道也终于彻底失控,火色的长剑吞吐数百米,一剑削去蜃龙的法术,玄冥岛发出恐怖又沉闷的巨响,本已经在蜃貘掩饰下快要脱身的蜃影被身后惊天动地的震动惊住,情不自禁的往后瞥了一眼,那束火色剑光将玄冥岛砍成两段,又炸裂成无数闪烁的火球砸在岛上,不出片刻之后,安稳悬浮在高空不知多久的玄冥岛开始崩塌碎裂,散成无数废墟往下方砸落!
其它人,就在此时,天空又是一束火羽逼命而来,拖着长长的火焰,宛如璀璨的流星精准的砸入黑水潭,刺穿蜃貘的蛟尾之后在水面烧起熊熊烈火!
黑棺……蜃龙竟还敢在她面前创造如此惨烈的海市蜃楼!
地面上躺着的小小身影,像锥心的利刃挖的她心头滴血,不知为何,云潇蓦然觉得心里一空,凝视着幻象里慢慢死去的“自己”,脸上居然有黯淡的笑容,竟似毫不介意的淡淡嘲讽:“阁下三人加起来可有一万岁了吧?竟还用这么卑劣低级的手段想要刺激我,是觉得自己毫无胜算,只能出此下策吗?”
“咦……”顿时对这种连火焰都无法穿透的黑暗有些好奇,她反倒是暂停了手中聚火成剑的动作,是蜃龙独有的幻术,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她已经察觉到周围空气中结起了无可逃避的网,稍有不慎就会被无形的利剑割伤,想起蛟龙之血确实对神鸟族有压制作用,云潇索性一动不动静静等待对方出手,四下里一片黑,很快就有几缕紫色鬼火飘荡而出,从她脸颊轻轻掠过,像某种指引,让她情不自禁的扭头往光线的方向看去。
蜃影捂着胸口因震惊而无法挪动一步,这样恐怖的力量,除了上天界,她还没有从其他人身上见识过,恢复的皇鸟竟有如此强悍,一剑就让流岛的寿数提前
云潇只是不急不慢的扫了一眼,嘴角带着冷笑,对面那个圆形的祭坛上雕刻着上天界的雏形,想来是在千年前偶遇鬼王开始,黑蛟便将其视为真神,不断的祈求鬼王赐予鬼王签,指引他们的前路。
“想走?”云潇的声音穿过玄冥岛热气腾腾的水雾,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轻鸿落地,静静立在三人面前,蜃龙引以为傲的幻术在这样强悍的力量面前一瞬湮灭,玄冥岛本是一处荒凉的流岛,因岛内环绕着氤氲不散的瘴气,导致灵兽也对此敬而远之,然而中央地带这个巨型的黑水潭是蛟龙修炼的绝佳场所,本就是墟海最强的黑蛟一脉甚至在附近建立起古怪的祭坛,不知在用什么禁忌的手段提升自身的力量。
黑暗里果不其然的传出了讥笑,蜃貘苍老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恶意,挑衅道:“幼子身上火种成型也早就超过万年了,您可不比我年轻。”
紫色的光悄无声息的飘到她眼前,一点点幻化成记忆最深处那个最憎恨的模样,那张交织着阴柔和狠毒的脸庞一点点凝聚成型,咧起嘴角对她发出嗤之以鼻的轻笑。
“娘!”蜃影在一旁低呼出口,本能的想要扑过来将身陷火海的蜃貘拉出,就在她的手指抓到衣角的一刹,余光所到之处又是无数火羽砸落,蜃影躲闪不及,瞳孔映着明媚的色泽,身体却好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抓住无法动弹,眼见着羽毛直直的冲着自己额头重击而来,僵硬的身子却无法给出任何的反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冲出来一个蹒跚的男人一把抱住她在地上狼狈的翻滚了几圈,蜃影幡然回神,低道:“小弟!”
碎裂坠天!
六长老蜃貘是长老院唯一的女性,因原身逼近传说中的蜃龙,在幻术这一块可谓出类拔萃,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她坐守玄冥岛,一边遮掩玄冥岛的方位,一边利用术法对同族传达情报,眼下忽然被攻破,本就不擅长近身作战的蜃貘只消片刻就气喘吁吁,她的蛟尾被洞穿,血混在黑水中,却在湖面形成海市蜃楼一般的奇妙景象,云潇眨眨眼睛,忽然感觉眼角掠过一抹诱惑的紫光,再等她回神之际,发现周围忽然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