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安意识恢复的时候,身上绵软无力,骨rou仿佛分离了一样。抬起手指,顾知安睁开眼,发现帐里无人。
竟然没有人在?林昭呢。
只记得裴月薇来了,解了围。他这是睡了多久?怎么连身上都发软了。顾知安是练武之人,自然明白一天不练手生的道理。
“小王爷,你醒了!”三十六端着药刚进来,就见顾知安醒了,急不可耐上前,“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顾知安皱起眉,坐起来靠在床头,“林昭呢?”
“林公子——”
看着三十六的表情,顾知安脸色一变掀开被子要下床,不用想都知道林昭肯定出事。他就知道,他一会儿不盯着林昭,林昭就会胡来。
三十六吓一跳,看着顾知安,“不是不是,小王爷你误会了,这个时辰林公子还在休息,他这段时间忙着照顾你,都没时间休息,昨晚上解了毒这才去休息。”
拦住顾知安,三十六看他一脸不信,无奈道,“我瞒着你,能瞒得住吗?要是林公子真的有事,那我们也瞒不住啊,你到时候去看他,一下就露馅了。”
“解药,我的解药怎么拿到的?”
三十六低着头把药递给顾知安,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赫连云台总说他不明白,让他日后多学着一点,别总是傻愣愣的。
接过药碗,顾知安垂下眼没有再问。
问三十六,不如等着过会儿问林昭,这件事,也只有林昭才能和他解释清楚。
整整一天顾知安没有见到林昭,只有三十六来过两回,方毓书来了一回,还有裴月薇也来了一趟。三十六和方毓书两人是送药,裴月薇则是带了一壶茶过来,当然不止一壶茶。
“你这一躺可就是小半月,不过还好你命不该绝,否则天下可就要真的变天了。”裴月薇倒了一杯茶递给顾知安,“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半年不见不认得我了?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变化吧。”
“你明知我要问什么。”顾知安接过茶杯,暖茶入腹,冬日的寒意被驱走了不少,“月薇——”
“你知道,我要说了,那就是给你们添误会,你们俩的事我可不掺和,这壶茶送到,他也该过来了。”裴月薇将杯里的茶喝完,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顾知安,“我曾羡慕你对他太好,原来,他待你也是一样。”
这两人从来就没有别人能插足,把对方的命看得和自己的一样重,甚至……更重,别人就算是想,那也得先掂量自己的分量。
顾知安拿着杯子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去,林昭已经来了。
林昭见裴月薇要走,顿了一下问,“你明天走的时候,我们送你。”
“恩。”裴月薇点点头,心里酸涩,却释然了。离开洛阳时她不懂,她耿耿于怀,明明已经做得够多,谁知道有个人默默做了许多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做的事。
再不释然,可就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她堂堂一国公主,就算是亡国公主,那也不能这样和自己过不去。
放下杯子,顾知安坐起身,一双眼直直盯着林昭,“你身上有伤,坐下,我们再来说这件事。”
“不必。”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林昭笑起来,走到顾知安身边,轻轻揽住顾知安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腰侧,“顾知安,你说这世上谁最了解你?除了你,就是我。”
抿着嘴角,顾知安咬紧了牙,“她还活着,对不对?”
林昭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刺眼,像是在自嘲,指尖轻抚着顾知安的后颈,“……我不知道,赫连没有回来,我想或许——”
“林昭!”
“杨守义死了,尉迟迥死了。”林昭低声道:“李恂也快了,这两人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他怎么能不去。”
二百三十一条人命,生死不明的顾知妍还有……数万将士的牺牲,李恂如何能活在世上安享着荣华富贵。
透过衣襟忽然传来一阵濡shi,林昭神情一僵,一口气卡在心头如何都出不来。
其实他知道,只是——
火光照亮了整个大营,李恂坐在帐中看着眼前的顾知妍,走上前,“用这种方式请你来,很卑鄙,不过若我向秦王请求迎娶你必定是不可能,只能铤而走险,既能开疆扩土又能抱得美人归,岂不快哉。”
顾知妍浑身无力,身上衣服已经换过,轻纱蔽体,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只有一双凤眸和顾知安一样,时时刻刻都带着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