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张之蕴苦守这个秘密多年,若不是嬴烙越发过分,竟然企图用他来控制藩阳王府,逼迫顾知安,他从未想过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竟然成了这个品行,和他完全不同。
“你无话可说是因为我说中了,你对我愧疚才会纵容我,林昭,你的心真狠,比石头还硬!”
林昭捏紧了五指,笑了一下看着嬴烙,“那你以为你是如何能安稳坐在这个位置,靠的是你年幼登基还是靠你这些年来下的那些圣旨,黄河水患、顺州县虫灾,饥荒灾民无处可去,西凉五年前挑衅、陈国三年前平定,皇上,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是您亲自下令?”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我以为这些年来我和张大人的句句箴言能让你从中学到治国之道,你太让我失望!”
嬴烙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林昭,“这都是我的错?”
嗤笑一声,林昭摇头,“是我的错,早知,我就不该答应他的要求,他从未尽过一日父亲的责任,却要我尽儿子和朝臣的责任。”
是他的错,他不该答应这件事情,更不该管这件事情,更不该为了维护嬴家、维护皇室和朝堂做出对不起顾知安的事。
顾知安说的对,还不如和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不如也和他一样在王府里做个闲散人。
“你要走?”嬴烙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拽住林昭的手腕,“你不许走!你以前还有理由走,现在你和我是一样的,一样的血,你凭什么能走,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让我一个人来承受这些!”
“皇上,我以为你长大的,谁知道,你却一直都是个孩子。”
林昭叹气,摇了摇头,“我既然已经立下了誓言,就不会半途而废,至少等你能做一个合格的帝王时,我自是有我的去处。”
“……你还是会走是不是?”
“你也说了,我有违lun常,如何能长此以往,功成身退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林昭这一次没甩开林昭的手,出奇的有耐心,“你该反省一下,先帝虽未成就统一大业,可也从未失职,而你,年纪不小,马上十六,你能做到几分让我刮目相看?”
嬴烙无言以对,他的确没做到,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从前傅安的教导,林昭的谆谆教诲,还有张之蕴身为两朝重臣,平时的忠言逆耳,一瞬间全都涌上来,让他喘不过气。
垂下头松了手,嬴烙退到一边坐着。
“你,下去吧。”
林昭长出一口气,他知道嬴烙这一回是真正明白了他的心思。林昭笑起来,看着嬴烙,将手里的玉佩放在桌上。
“臣告退。”
阿满见林昭出来,松了口气,抬眼盯着他。
“林太傅,皇上……?”
林昭点头,“这几日好生照顾皇上,皇上脾气可能有所波动,你们下面伺候的人都紧着点,千万小心才是。”
闻言阿满便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了,肯定是又吵了一架,也唯有林昭才能让嬴烙变得Yin晴不定。
“是,会小心着的。”
“恩。”
林昭点了下头,往下看着长长一条宫道,轻叹一声。这皇宫果然是个不该来的地方,人在这里住得久了,也变得利欲熏心,被权势蒙蔽了眼睛。
一人走到宫门外,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人。
笑着走上前,“在这里等了多久?”
“还行,幸好他不留你在宫里用膳,不然的话我怕是要等到夜深才能见着你,他怎么不和你来一场兄弟情深的戏,我以为他心性已经能和你抗衡,原来也还是个小孩,连这点打击都经受不住。”
果然还是水火不容。
林昭无奈一笑,往人群中走去,“走了,待在宫门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是饿了?找个馆子吃饭,你不吃,我去。”
顾知安一笑,跟了上去伸手搭在林昭肩上,“你就这么绝情?一句好话都不愿意说,你也真是嘴硬。”
“嘴硬的不是你?”
“什么时候我嘴硬过,对你的心思可都人尽皆知,人人都明白唯独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几次糊弄过去。”顾知安可不认这句话,他什么时候嘴硬。
林昭牵起嘴角,挑眉笑着看顾知安,顺道拍开他的手,“请小王爷注意言行,人多眼杂,可别又引了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他什么时候在乎过。
可他们身在如今的地位,那就不能任性妄为。一朝太傅和手握兵权的重臣,不管哪一个传出断袖之癖会掀起的风波都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且不说如今外患堪忧,便是朝中与他们为敌的人更是不少。
顾知安心有大局,自然不是个任性的,让嬴烙知道和让朝中那些嘴碎又瞧不惯他的人知道了,那可就天下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