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背缓缓靠上了大门,希丝卡闭起眼开始深思起来。
似乎是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用过晚餐,也已经洗过澡,此刻正穿着睡衣坐在桌前。还记得的是,不论怎么想也理不清的大段烦恼与愁绪。
但是,这样的话语才是希丝卡真正拥有的,不是被教育该如何谈吐,而是希丝卡心中那个真正的孩子所用的语言。
「…但是,」女僕将手中的梳子放回桌前,再次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即俐落的转身开门走出门外,并随手合上了两道对开的大门:
也许是终于找到依靠的放心感,也许是将一切都拋在脑后的那种坦然。
希丝卡微微叹了口气,轻抚了一下桌面的梳子,慢慢起身走到了门旁。
「呼…」麻枝再次坐回位上:「不管经歷多少次,还是觉得人心难测呢。」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就在门外随时等待您的指示。就如同往常那样。」
「如果我和最喜欢的人分别三天,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吗…?」在一旁的霜月,也不自觉露出了疑惑和揣测的表情。
许久,不知经过了多久的时间,望着眼前这样的自己与身后人的倒影,希丝卡才终于不自觉的,缓缓的道出了心中难以开口的烦恼:「女僕小姐…你知道吗?今天……」
在梳妆台前,希丝卡望着镜中的景象出神,身后的女僕长,小心翼翼的捧着她那刚出浴完湿润而柔顺的长发,一点一点的梳理着。
「啊…好。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麻枝对突然弯下腰行了个礼的希丝卡,有点不知所措的摇了摇手回应了一下,便看着她转身走出的背影离去,出门时,希丝卡还不忘细心的将门带上。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以言语确认了。女僕小姐的忠诚心,以及希丝卡对她的信任,已经远超过身为佣人的信赖了。
「不过…剩下的,接下来就只能看她们自己了…」
「我…」
「不过…该怎么说呢…现在的感觉就好像点了期待已久的甜点,上来的却是有点淡淡酸味又咸的浓汤…」
「小麻坏心眼──」
但那表情,在女僕的眼中就像是一付泫然欲泣的孩子模样。
「我想了很多很多,但是最后觉得…肯定还是我有哪里不好,一定是我有哪里错了…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呢…?」
看着霜月露出真心烦恼的表情,想像着那样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模样,麻枝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女僕虽然口中说着希望让大小姐独处,但希丝卡也明白了她的用心。
「那小麻,我们等一下就去吃……」
希丝卡的言语变得断断续续,全然没有往常那种自信与俐落大方。
希丝卡不会责怪任何事,不曾责备任何人,有错一定先问自己。
「不行。」
「你啊…小空应该是三天吃不到喜欢的东西才会出现绝望的表情吧。」
正因这样,这个问题绝对没办法由她自己解决。
脑海中想起了一首歌,那是个孩子在森林中找到一棵能令他安心的树,于是将生活中一切不愉快、悲伤、快乐、痛苦,全都一点一滴与那无声的让他依赖着的大树分享的童谣故事。
霜月对麻枝吐了吐舌,随即便嘟起脸转过头去,试着表现出一付心有不甘的模样。对这样以食物作出的比喻,还有那对食物的执着,麻枝无奈的又转为苦笑。
「但是…我…」
「不,请停下来。希丝卡大小姐。」女僕却坚定而固执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双手交握置于腰前,恭敬地弯下腰鞠躬行了个礼:「我并不是您的友人也不是同辈,身为您的随侍,我不能给予建言也不能和您讨论您的烦恼。」
当然这一切,都看在一旁随侍在侧的女僕长眼中。
「啊…是呢。女僕小姐也有自己的立场呢。」希丝卡没有回过头,只是闭起眼,点点头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即使那是,当事人本人必须具备的,往外踏出一步的「勇气」。
希丝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家中的。
「我可以信赖你吗,就像大树般信任你吗?」虽然心中浮现出这样的句子,但希丝卡却没有说出口。由于几乎是同年,稍大一点的女僕几乎是看着希丝卡长大的,就如同姐姐一般的存在。
「啊…那真的好痛苦。」
请让我…考虑一下…」
「今天…代理院长问我…愿不愿意到北方…古洛同学的故乡访察。」
大树的另一侧没有任何回应,希丝卡继续闭着眼,想像自己正在森林中靠着古木那可靠而强悍,足以包容一切的树干。
「…虽然比喻有点怪,不过确实还满贴切的。」
「我其实很清楚…像我这样的人…完全没有踏出过这里一步的我…」
就像是「笼中鸟」一般。自出生以来一直待在房间不出家门一步的希丝卡。既是身为独女又是这种人家的孩子,希丝卡不敢也不能踏出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