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没出现
忽高忽低的耳鸣隔开了周围一切声响,水流争先恐后,涌入你的耳朵、鼻腔,和咳嗽不止而打开的嘴。胸肺鼓胀,心脏随着灌进去的水浮到了喉咙口,呼救的呻yin悉数变成一串串水泡,你拼命想睁眼,手脚胡乱地扑打挣扎。
然后你从噩梦中惊醒,手脚冰凉。
噩梦夸大了你的经历。你刚穿越来时,这具身体浸在一条没腰的河里,面部朝下,脸皮还磕破了口子。
兴许泡了有些时辰,泡得全然失去了血色,你shi淋淋地上岸,披头散发,活像一个水鬼。
你是自己栽进去的吗?还是被人弃尸?为什么姑娘家独自出现在荒郊树林?在你认识到这不是一个梦后,你有过些揣测,决定不去自找麻烦。如果有人希望你死了,那你这副身子的原主就是死了最好。
冰冷的手摸上滚烫额头,汲取温暖。
你发烧了。
怎么可能不生病,薄衫度过几个夏夜,刚来的时候你才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也没换衣服。
情况恶劣。所以你发了噩梦。
没人能照应现在的你。那个男人提过出树林要怎么走,不复杂的,等白天找个树桩子,你就能分辨东南西北,再多撑两天,你就能遇着人了。
那么你怎么就是走不出去呢?他来之前,困在了这里。
高烧俨然也成了Yin谋。
你恹恹地,耷拉眼皮,摁死一只爬到你腿上的蚂蚁,这么想要你死啊?
夜晚还是有风的,空气中游离血腥味,很淡,像下一瞬就要被扯散,却萦绕在你鼻尖,徘徊不去。
你很清楚这是心理作用。
白天那支箭射出后,接下来的袭击就顺理成章了。对方有心埋伏围杀,使的就是明枪暗箭。
耳廓一阵幻痛,你急急催促僵硬的身体活动起来,白着张脸转身就跑。
身后掷来一镖,被石子打落。
谁出手救了你,你根本不关心,头也不回,发了疯似的逃。你也不知道逃向哪里,唯一明确的是要逃,要奔离那个男人。
有人想追过来,却被急攻阻截,而后双双陷入激战。你分明听见了惨叫,听见布帛撕裂,皮rou被锋锐切开的钝响。
你不该听见的。
就像此刻也不该听得见夜风声里掺混着的一道呼吸,太遥远,太低微,你怎能听见这道寻常人无从捕捉的踪迹。
你认为自己的Jing神状态不对劲,是幻想吗?而刚做的噩梦,是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吗?你被她的灵魂影响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能接受自己荒唐地穿越了,不代表也能良好地接受鬼神这码事。
你骂了句脏话,可能脑子被烧坏了。
不然你为什么起身,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月色下,找寻那道微弱的呼吸。抗拒心意甫一滋生便熄灭,绵软的四肢调动起来颇不和谐。
像是中邪。
惨白的月光,静谧而幽深的树林。你深一脚、浅一脚地赤足踩过泥地,地面拖出的影子极淡,姿态扭曲。
耗尽体力,你终究找到了躺在草丛里的人。随后眼前天旋地转,直直扑倒,你砸在那人身上。
你被渴醒。
额头不烫了,古怪一夜,连带病气也退去。当时身体不受控制,这吓到了你,你不愿去深究原因。
环顾周遭,你发现环境还有点眼熟。
河边,青草地,对岸甚至堆落着你试图打鸟却扔空的石块。
手插进河水里,水没过你的手腕,你闭了闭眼,忍着不适捧起些水喝。泡过一具女尸而已,活水常清。
你一开始就是从这爬上岸的,闯进这场离奇之旅。兜兜转转,回到了这里。
因为你没就近找到能用来盛水的工具,便返身,去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翻找。
一块令牌。浮雕云纹巧致,刻字像是小篆,反正你认不出。一把佩剑。无鞘,通体乌青,剑柄镶嵌一颗红宝石。一袋银钱。绑着散发幽香的香囊,刺绣均是Jing美。
还有些小物什,不知用途的瓶罐,和硬邦邦的干粮。
你摸得不仔细。一来因为此人看着便是习武的,忧心她暴起,直接给你个了结,二来同是女人,你不肯行径太过冒犯。
她身上没有明显外伤。
你扶起她的头,发髻松散,乌发落了几缕滑入你指缝,你来回摸索,判断她应该也不是头部受到撞击而昏迷。
那是内伤?
你把着她的手腕,摸了几次,找对了地方。脉搏和她的呼吸一致,微弱归微弱,但没有断。总归是活着。
坐了一会儿,你抄着她的两条胳膊,半拖半抱地把她运到了河边。她比你想象的要重,搬行令你腰腹抽痛。
拇指拨开那两瓣干燥得过分的唇,用手舀水一点点倒给她饮。
叩不开闭合的牙齿,水边喂边溢出,也打shi你的衣服,过程是繁琐的,你压抑着不耐烦,愣是灌进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