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原是女子……”
往日种种不由自主闯入他脑中,他不合时宜地忽而忆起了中秋那夜与她的片刻温存,由是本微微浮白的脸色霎时涨红,他体内也升腾起一团微妙的热浪,直冲撞着他每一寸肌肤。
他再次转眸看向她时,额角掌心都烫出了细细汗珠,眸底也不自觉浮出无数异样情愫。
、万千情丝
冷静下来的一刻, 他急忙清除心内那些若有似无的杂念,强忍着体内的滚烫, 集中全部注意力仔细去查看她胸口的那道箭伤。
伤口处暗红一片, 中心还瘀存斑斑黑色,异常突兀地显现在她凝白如脂玉的肌肤上,刺眼又骇人。
简是之深深吸入几口凉气, 压下心头浮躁,伸出手去触碰那箭头刺入她胸口之处。
甫一探清伤势,他霎时心惊, 猛然而起的慌乱心绪直欲将他击得粉碎。
他瞧见, 那箭虽刺入不深, 不至于令她当场丧命,但中心处的黑色却如毒雾般朝周边四散开。
那骇人伤口, 竟就在他的注目下, 愈加扩散加大。
他眉头深锁, 虽万不想相信,但依着从前时在战场的经验,他还是真切地知晓, 那抹驱散不去的黑云,无时无刻不昭示着,箭头已沾染了剧毒, 而那毒正渐渐朝内里侵蚀, 直欲破rou入骨。
心尖万千愁思蒙蔽之间, 他脑中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他依旧单膝触地, 寒眉冷目, 抬手只一下, 便将深深刺入的箭羽拔除而去。
而后他上身堪堪凑上前去, 紧接着唇瓣缓缓触到她胸口的箭伤处。
碰触到她的旖旎温软的那一瞬,他的心底猛然滚烫如烈火燎原,这般异样感觉随着他一下紧似一下的心跳,迅速散遍周身,直烧红了他耳尖。
他舌尖一下下使力,将她心口瘀滞黑血缓缓吸入自己口中,再转头吐出。
崖底一片沉静,连虫鸣与鸟雀之音都不可闻及,唯有天边清冷月色,劈开万丈幽晦深渊,孤孤打在两人周身。
此间之中,唯一可感触到的,只有他陡然颤抖的心跳。
他又胡乱将自身袍角扯下一块,为她简易包扎起伤口止血,似是生怕弄疼了她,故而动作极其轻柔缓慢。
全部毒血清除以后,简是之倦惫已极,当即瘫坐在地上。
但他却忽生出一种此生从未有过的无尽安心,他瞧向江稚鱼,见她额头冰冷汗珠似是消退了许多,他微微扬起唇角,有了大难后的无尽释然。
他又替她拢紧上身衣物,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胸前温软时,他不禁粗重了呼吸,暗暗一笑,今夜如此,便也算,有了肌肤之亲罢。
他伏身垂首,在她颈间落下一个滚烫灼烈的吻。
江稚鱼再次张开眼时,已是三日后。
她幻梦之中的幽幽黄泉路与咸苦孟婆汤并没有出现,入目只是一片白亮,熹微天光透过轩窗洒将进来,映在墙上点点斑驳,光影浮动间透出无限美好。
“真好,我还没死。”她暗想。
她刚微微动身,胸口处便霎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树丛之中的经历瞬时涌入她脑中,她捂住发痛的心口,以手撑榻缓缓坐起身。
而后掌心的异样感觉却令她霍然一抖,她瞬时垂眸看去,却发觉自己身上原来的衣物已被替换了下去,此刻她身着的单衣素白干净,不沾染一丝血污。
瞬间好似有一道惊雷劈在她头顶。
“芝芝,你醒啦。”
门被从外推开,简是之双手捧着药碗,迈入后一瞧见江稚鱼,便惊喜出声。
江稚鱼转眸望向他,忽而忆起什么,双手下意识紧紧攥住领口,急问他:“我的衣服……”
她此刻心内忐忑至极点,唯一的念头便是,她女扮男装之事,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听她忽然急切之言,简是之当即便忆起那夜崖底以唇触到她胸口的柔软之感,霎时便微红了脸。
但他万不能承认,自己其实已将她的上身看光。
又一阵橐橐脚步声由远及近,简是之当即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望着缓缓而进的一盘发老妪,便对江稚鱼道:“是这位婆婆,替你换的衣物,还有……你身上的伤,亦是她处理的……”
那老妪进来时,刚巧便撞见了简是之急欲辩解的模样,她只是默然不语,已暗暗将少年的青涩悸动全然窥透,却不忍心拆穿,只暗暗点了头。
如此,江稚鱼已然悬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清浅笑容,对那老妪微微颔首道:“多谢婆婆。”
那老妪亦是向她颔首示意,也不多停留,放下为她涤洗干净的衣物后转身便出。
可待走至门口时,她忽而脚步一顿,转过头瞧了瞧简是之,旋即又瞧了瞧江稚鱼,眉眼中不自觉便浮上点点笑意,对江稚鱼温声笑道:“孩子,你果真是有福之人。”
三日前夜里,子时刚过,本晴明一片的天色瞬间Yin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