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禁军首领未能领命,依旧在原地迟疑不决。
莫说是留他一人在此,就是这一行禁军都于此交战,结局都难以判别,他实在不能放心将简是之一人留在这,这无异于推他送死。
可简是之却不愿再拖延,只盯着他冷声道:“护送太子殿下回京,这是帝令,大人是要抗旨不成?”
那人立刻噤声,只好服从,下令令众军士退出,围拥着江稚鱼与简昀之,朝往上京而去之路上逃离。
走不多时,江稚鱼突然挣开四周军士的围护,对上禁军首领诧异的眼眸后,只沉声道:“我不能留他一个人。”
“江大人,你不能去,王爷有令让微臣带你回宫。”
江稚鱼道:“王爷是传陛下旨意,陛下旨意中说到的是未来太子殿下,故而你要以命相护的,并非是我。”
禁军首领看她一脸决绝,言辞恳切,便知自己再如何阻拦也是无用,前路虽然凶险,但她执意如此,也是心之所往。
江稚鱼极目望向山林中深幽一片,只不远处点点火光,那正是简是之此刻所在的位置,她甚至能隔着这千百树木听到那处刀剑碰撞的铮铮之音。
向前即是死结,她知晓。
可世事便是这般奇异,简是之不喜他那二哥,却甘愿为了他誓死相护,而她,原也是讨厌那个玩世不恭的齐王殿下的,可今时今刻,竟也生出了些生死同往的念头。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心跳陡然一空,转身紧握住那禁军首领的手臂,喉咙里吐出的话音带着些微的颤抖,道:“大人,我若再不能回返,劳烦你去一趟亭序侯府,告诉我爹娘,说我不孝……”
她忽而顿住,脑中一片空白,原来真正到了生死分别之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
不孝儿女之类的话语,皆是客套言辞,她万不想若是自己真死在了这,托人送回去的最后一句话是这般的冰冷淡漠。
努力平复心跳后又想了想,她便恢复了沉静,亦好似释然,最后道:“劳烦大人告诉我爹娘,我虽身死,但死得其所,是为我心甘情愿之事,我已了无遗憾,也请他们莫要为我多加神伤。”
禁军首领怔怔然听她道完这些,还不待出言,便只瞧见她愈行愈远的背影,孤孤重返于那片昏暗之中。
“启程,回京。”他下令,一行人便相背而去。
江稚鱼不敢多耽搁,用尽全身力气飞跑起来,也不知为何,较之逃离危险之地,反而在她奔向他时,更添了无尽安心。
她躲过刀光剑影,直绕到简是之身边。
“芝芝?”瞧见江稚鱼时,简是之显然惊惑,旋即心内便浮上深深的担忧,暗暗责怪她竟如此不听话。
简是之挥剑抵挡,身上脸上皆是沾染的无尽血色,杀念到极处时,眼尾都泛起猩红颜色。
“快走,离开这。”他声音沙哑,朝江稚鱼喊道。
对上他充满杀戮之色的决绝眼眸时,江稚鱼只是更加决绝地摇头,同时一把握住他的掌心,道:“跟我来。”
她不是憨傻之人,知晓自己平白无故闯回他身边无疑是为他平添累赘,故而她在来时之路上,虽心跳狂乱,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醒,她边跑边默默记下了此处的地形,她发觉此地树木参天,可做掩障,且越往山上去,便越密集,加上山路之中无数岔路,或许可以借此甩掉黑衣人的追击。
简是之早已是苦苦支撑,当下也不管她究竟要做什么,只反手紧握住她的手,一面击退紧随的敌人,一面由着她扯着自己狂跑起来。
、坠下悬崖
两人一路飞跑, 不知绕过了多少层叠的树丛,只借着天穹之上星子的微弱光芒, 顺着蜿蜒山路奔逃, 遇至岔路口时亦不敢多加停顿,江稚鱼完全凭着下意识的念头择路而跑,而简是之则是将自己全权交与了她。
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 转过了多少岔路,忽觉眼前一片开阔,两人也不做他想, 直继续往前。
可再走些, 借着清冷月色一瞧, 简是之霎时停住脚步,同时紧扯住仍急欲向前的江稚鱼。
江稚鱼瞬时觉得脚下一空, 垂目看去, 却发觉自己一足已踏至悬崖边, 幸而有简是之在身后拉住她,才不至于失足坠落。
极目向下望去,触目便是无休无止的深沉黑暗, 遥远深厚不见底,好似一张空洞大口,能将万事万物都吞噬殆尽。
江稚鱼只望了一眼, 瞬时脊背发寒。
她回眸看向简是之, 正与他的忧思眉眼相撞, 一切尽在不语中。
趁着两人停顿这时辰, 身后紧随不舍的黑衣人便蜂拥而至, 个个高举寒刀霜剑, 朝二人一步一步逼近。
江稚鱼紧握住简是之的手已然微微泛白, 半只脚踩空之时,她顿住,已然退无可退。
她抬眸看向简是之,可以瞧见他极力镇静下来不及掩去的一丝慌乱。
黑衣人抽刀而来。
简是之突然开口对江稚鱼急促说道:“我自生来就不是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