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轻轻敲打着窗上的玻璃,我闭上双眼倾听着这世界的声音,那是一种紊乱失序的节拍。
从几天前开始,我尽量减少了酒Jing的摄取,头脑清醒的时间变长了,但很多时候还是感觉恍恍惚惚的,梦和现实的界线是模糊的。待在梦里的感觉格外真实,现实生活中却常出现幻觉,这样的衝突感混淆着我的生活。
在梦境里偶尔会梦到过往真实发生过的事,虽然当中的一些细节和对话有点不一样,但那种感觉还是很真实,就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
我刚就做了一个我曾经梦过两次的梦,那是一起发生在大三下学期,且令我印象深刻的车祸。
在梦境里我出门买晚餐,回程时我刻意绕到王倩琪常会餵养流浪猫的巷口空地。我就这么呆呆地在对街站了许久,几隻猫咪也在空地上来回穿梭好几趟,我不时地左右来回张望,却都一直没见到王倩琪的身影。正当我提着凉掉的便当要转身离开时,背后突然传来轰然的巨响,我回头一望,一朵灿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了开来,有几个年轻人在那块空地上放起了烟火。
这时有隻受到惊吓的小猫突然衝向了路中。紧接着只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剎车声,一位疾驶而来的机车骑士为了要闪避小猫而连人带车摔飞了出去,骑士在地上一连滚了好几圈后才静止下来。
我快步走上前去。那隻小猫没受半点伤,只是受到了更大的惊吓而往路旁逃窜。走近一看,才发现那骑士是位年轻的女子,她留着长发、戴着安全帽和口罩,瘫在地上痛苦地呻yin着,在她裤管的膝盖位置磨破了一个大洞,鲜红的血ye还从那个伤口涔涔流出,但她还是试图想从地面爬起来。
我帮她牵起机车,并拿出卫生纸来帮她止血,一边帮她叫救护车,一边规劝她不要乱动,要是骨折的话会给身体造成更大伤害。但她似乎完全听不进我的劝諫,先是使劲力气坐起身来,接着又想从地面站起来,但疼痛感似乎让她的脚无法使力。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到她十分痛苦,看来她应该有很紧急的事必须去完成。
我用力地按住她并对她说:「我不知道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奋不顾身,但你的执着不该用在这种地方。人生的路还很漫长,等着你去完成的事不计其数,所以你更要学会善待自己。」
她听完后头垂了下来,紧绷的肩膀也跟着松了开来,看起来她似乎是被我说动了,而放下了她那份的倔强。她被抬上救护车时,地面上还留着一滩鲜红的血跡,但那滩血跡的面积比印象中来的多,且还不断地向外晕了开来,没一会功夫周遭的地面全都染成了鲜红,而身旁四周纷纷响起尖锐的剎车声。梦境到了这里我便从中惊醒过来,坐起身时额头还冒出冷汗。
我一反常态地去厕所冲了澡,看着地面黝黑的污水,也想不起自己上次洗澡到底是什么时候。
出了厕所,我倚在床边点上了根菸,烟雾在微弱的光线下随处飘荡,像幽暗世界里失落的游魂,最后缓缓消散而去。
耳畔又听见余可馨的声音。「很多东西都是在消失后,我们才会记起它的存在。」随后又出现了更多零碎的耳语回盪在我脑海里,这些话语让我想起了一些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我甩了甩脑袋站起身来,穿起了雨衣,便骑车前住处附近的卖场,那个卖场不大,也因为下雨天,客人显得更加稀少。我随意逛了一圈,走到了卖雨具的区域,一共买了五支雨伞,我挑了最简单的样式,花色则是选比较难看的。余可馨曾说雨伞还是挑丑一点好,比较不会被陌生人借走。
我把那五支伞都贴上了标籤,上面写上「爱心伞」,但又觉得字体不够醒目又撕了下来,我把标籤贴在握柄上又用红笔把字加大。
时间来到了中午,我撑着伞手上又掛满了雨伞便走进了校园。路上往来的学生很多,都对我行以注目礼。我背负着这样的关注目光沿路走到图书馆的门口,在门口的柱子旁摆放着一个偌大的伞架,我一股脑儿把五支爱心伞全插进了伞架里。
我靠着柱子吐了很大的一口气。
「承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寻声音望去,林明彦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我来图书馆查点资料。明彦,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四的课不都结束了?」
「我的学分不够没办法毕业,所以我又多选了很多选修课。」
「你还差几学分?」
「还差了六学分,早知道就跟你一样多修一点营养学分。」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
林明彦开始霹靂啪啦地说起他修那些课的艰辛,和抱怨期末报告的繁重。他为了要能pass,还得牺牲色相不断讨好那个班上成绩优秀的一位学妹,请她帮忙渡过难关。那学妹便把他当成了僕人使唤。林明彦说平常不但要帮她跑腿买饮料或送餐点,有时还要帮忙买日用品或帮她倒垃圾。
「唉,真是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头。」林明彦垂下头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你有比较好一点吧?」
「还过得去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