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姚一边说一边起身，像是有些醉了，脚步不稳，差点跌倒，被眼疾手快的周呈决拉住，只是手里的香槟全洒在尹寄言做工考究的衬衫上。
那……
“没太注意。”他径直塞进席姚手里，“一点心意，收下吧。”
带着复杂的心情参加完仪式，接驳车将来宾送到不远的酒店餐厅就餐，尹焕对旁边空着的位置依然好奇，但尹寄言今天尤其沉默，他依然什么都不敢多问。
“没事吧？”周呈决将人揽在怀里，语气关切，但眼神却全是了然。
尹寄言向来繁忙，但也尽力给他陪伴，抽时间陪他看书，辅导作业，游乐园动物园一个不落，平心而论，比起对其他人的漠不关心，他已经给了尹焕最大的包容和耐心。
席姚多少了解尹寄言的性格，不想让场面尴尬，没再推拒。
“去吧，注意安全哦。”席姚拍拍他头。
尹寄言带着尹焕落座，女方亲友第二排，前面就是席姚父母，沾了谁的光不言而喻。可临近仪式开始，身旁的位置却始终空着。
席姚手机响起来，缓解了沉默，视线黏在她身上的周呈决一下子看出女孩望着手机屏幕，眼里浮上的狡黠。
一个念头陡然浮现，让尹寄言心口紧滞。
见男人点头，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没事，头有点晕。”席姚悄摸捏捏他腰间的肉，又朝尹寄言抱歉，“不好意思呀，阿决有带备用的衣服，你去换一下吧。“
卧室门紧闭着，他犹豫两秒，握上把手，向内打开。
他没有参加过婚礼，但他发誓这是他见过最美的新娘，最帅气的新郎，哪怕是他向来崇拜的爸爸穿正装时也没有这么帅气，因为他很少露出笑容，总让人有些害怕。
尹焕第一次参加婚礼，对什么都好奇，坐得老实乖巧，眨巴着眼睛东张西望，看到侧前方有几个穿陆军常服的中年人聚在一起说话，想转头问，却发现尹寄言目光失焦，根本没在关注周遭事物。
“还是别让尹焕叫我姐姐了，不然以后辈分就乱了，你说呢？”
“好，谢谢。”
目送尹焕出门，几个人才收回视线，这桌除了尹寄言就是家里至亲的长辈，有姚梦芝席祝国招呼着不用他们操心，干脆坐下来聊。
“有一个好漂亮的妹妹在外面的游乐场玩，你要不要去？”
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落下来，尹焕低头看自己的脚，那是一双最新款的运动鞋，第一次穿去幼儿园时，所有小朋友都夸赞好看，但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尹寄言的生活助理买来的，也没有人问过他到底喜不喜欢。
尹寄言不想麻烦人，但身前湿了一大片，没办法将就的程度，便点了头。
舒缓优雅的钢琴声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落座，尹焕随着大家的目光一同望向后方小路尽头，刚刚才见过的哥哥姐姐手牵手走过来，脸上都带着好明媚的笑。
“尹焕，吃饱了吗？”
可以他对席姚的了解，她不是这样马虎的人。
尹焕四岁被接到尹寄言身边，上个月刚满六岁生日，年纪尚小，但因过往环境所迫，比起同龄人更会察言观色。
他麻烦席姚的哪是这点还的清的，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只是他从工作中抽离出来的时间很少，但在这些时间里却常像当下这样，躯体在，灵魂不在，望着某处发呆。
见尹寄言视线总扫向餐厅入口，席姚低头会心地笑。
席姚叫表妹带尹寄言去房间，“三楼电梯往右第二间，别带错了。”
眼神触到大床上隆起一团，条件反射地将门带了回来。
这是一间套房，门内玄关处放着只贴满托运标签的黑色行李箱，除此之外尹寄言没有找到任何衣物。
“好。”
“尹先生，就是这间。”表妹开了门，把房卡递给他，“我先下去照顾喝醉的长辈，您换好衣服自己下来就好。”
这几年周呈决跟尹寄言有过几次接触，相比从前见面时相斥的气场，如今已经熟稔很多，更何况在尹寄言看来，从初见到这次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周呈决身上那些坚硬的刺，已经被席姚顺成柔软的绒毛了。
思绪行动都因此变得迟缓了很多，脚步在门边踟蹰良久，才复又鼓起
怎么会有人？弄错了？
“嗯嗯，吃饱了。”
哪个小孩不贪玩，更何况还有别的伙伴，尹焕抬头征询尹寄言同意，心已经飞走了。
久而久之尹焕已经习惯他这种状态，但也因为这样，小孩总觉得跟爸爸之间隔着什么，尹寄言对他好，完全是在履行作为父亲的职责，而不是真的喜欢他。
“老公，外公叫我们过去……啊！”
她忽然开口，语气里深意十足，让尹寄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两位主角依次敬酒，他们这桌在最后，姐姐换了一件红色的旗袍，比他在电视上看过的女明星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