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呢。
月光下公主似乎微微踌躇,不好直接开口的样子。
终走在公主身后,跟随公主,走在光亮中。
陆湛觉得好像一场梦到了尾声,他甚至想拉住她,不让她走进那道言门,把这一个上元夜拉得无限长,只因为即使是暗暗控着半个大楚的摄政王,也不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公主会不会找到比他更有用的人,做出别的选择。
夜静得很,这样的安
阴影中,元辰先抬手捂住自己嘴巴,可不能再出声了,有辱他黑衣卫领头人的专业性。可谁能懂,公主一句比一句惊人!
既然这样,顾草也就不纠结了,歪头瞧着陆湛脱口道:“那依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大婚合适呢?
这样想着,顾首再次抬眼去看陆湛,话到嘴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出口。毕竟在这之前,前世的自己对人家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刚对人家好了一晚上,就提这样要求,委实——
宫道寂静。
顾萆又揪了揪衣带,非常自然的样子,“依我看啊”,说着悄悄打量陆湛,试探着道:“这里的夏天好热的。”
陆湛静静等着,公主总该有要求的。
陆遇看顾首为难不定的样子,他看了一眼顾首身后盘踞的庞大言殿,皇权所在,轻轻笑了笑,几乎是用轻哄的语气低声对顾首道:“不为难的,公主想什么告诉臣就是,臣——万死不辞。”
专注得让月光下的陆湛觉得,这场梦,还在继续。
他刚刚是听到公主跟他们王爷提亲吗?春天?是这个春天?元辰不大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另一只手死死攥紧了身旁元暮的胳膊。
陆湛还没有反应,就听那片阴影里有人咳了半声,显是被口水呛到,又生生压住。顾茴当然知道那里面藏着元暮元辰,这反应——,到底还是她太着急了吧,她揪了揪自己的衣带,心道他们知道什么,一双眼却更是盯着陆湛看,语气都小心了一些:依你看,我说的是依你看。
是不是该再多好上几天…话到舌尖,顾首瞧着陆湛默默想:可是,我想他呀,想快些同他一起呀。
果然顾苗把手中花灯递给迎上来的辛芷,望向陆湛。
顾道提裙,轻轻走到他身边,抬头望他,叫他的名字,“陆湛。”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楚,那样好听。陆湛轻轻嗯了一声,等她接下来的话。
惜字如金的五个字,已经是此时陆湛能说出的极限。
她给出了这样多,她该提出她所求。
他看到顾首睫毛扑闪,然后一定,一双含水的眼睛朝他看过来,所以呢依我看,春天大婚就很好,你觉得呢?”
顾首确实有些优豫,她觉得她该慢慢来,不能太着急,万一吓着人可怎么办。月光下顾首望着陆湛,可是,她已等得这样久了,顾茴轻咬了咬唇,着急些也没什么吧。这样的事儿,谁说就不能女子着急呢,她怎能让人间的规矩束缚住她这个来去自如的神女呢。
陆湛目光始终落在顾草身上,轻声应:“是热,你贪凉。”负在身后的右手陡然握得更紧,看着月下人,等着她的下一句。
从容镇定的摄政王陆湛,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陆湛再次开口,声音似乎自然得很,只带着些微的紧绷,如果不仔细听倒也可以忽略,依公主看呢?
月光下顾苗回身,陆湛停步。
他们身后漫长的宫道阴影中,元暮元辰也都屏息等着,他们只求不是最坏的结果,其他公主想要什么,他们王爷都是给得起的。元辰紧张得一张惯常带笑的脸都绷紧,再扯不出一丝习惯性的笑了。
他当然没有伸手去拉,这些年他拉住了太多次,但统统没有用。有些事上,人就是无能为力。作为摄政王的陆湛只是习惯了强求,直到此时,他不会拉住公主,但他知道他会强求到最后。好在这次,公主给了他上赌桌的机会,他这个人连同他之前博得的一切,终于有了用场,都成了筹码。有赌注,就有输赢。陆湛从不怕赌,更不怕输,何况是输给公主。
顾首在缓缓图之水到渠成和直接凿开通渠之间犹豫,略一低头,又瞎见了陆湛身前那块玉佩,是好些年前陆湛从她这里哄走的。顾首打定了主意,他连我的玉佩都收了,我还按什么规矩走什么流程客套什么劲儿呢。
正是关键时候,所有人都不知公主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别说元暮元辰,门边帮公主提着花灯的辛芷,最是镇定的大宫女,在听到公主那句话的时候都是花灯一晃,一张脸上俱是我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茫然。从下午她们推开门看到公主,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这一切不对,跟此时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好在公主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开了话题,辛芷提着灯,茫然地松了口气,茫然道说夏天好,大婚可不是公主私下与人说得的。
这踌躇让阴影中元暮的呼吸都骤然一停。
月色下陆湛的脸越发看不清表情,一颗心却跳得不由自己。好在心在腔子里,没人能看到,他就依然可以是那个从容镇定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