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公主落泪摇头:“您不要打他,我没有气他,只恨自己不够好罢了。”
秦夫人心念急转,半晌,还是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清华高贵,哪里是寻常女子能比的,不须问。”
云都公主的眼眶又红了,身子轻轻颤抖,再次拜倒:“多谢夫人厚礼,云都定然不负美意。”
“没什么大不了。”半夏轻描淡写地道,“宋家的姑娘和二爷的八字合不来,老夫人说这门亲事做不得,吩咐下来,宋家
但是很遗憾,大约她所有的灵巧劲头都用在厨艺上了,女红实在是惨不忍睹,一块布料裁得歪歪扭扭的,修剪了半天才勉强有个四方的形状,她努力地用同色的丝线缝了一圈边,针脚歪歪扭扭,如同蜈蚣爬行,就这样,还把手指头扎了好几个洞,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疼,欢欢喜喜地摸了又摸,还想再绣一只小喜鹊。
这样的小物件,说起来,不过是晚辈登门问候,长辈的一点礼仪,名正言顺,哪怕秦玄策问起,秦夫人也大可理直气壮地明说。
半夏笑了笑:“也没什么,听说前几天宋家大姑娘过来拜访,送了一个绢花簪子,你去找出来吧,老夫人命我们要还回去。”
杜老夫人附耳过来,低声道:“秦夫人,你也不用心急,天地君亲师,君者,犹在亲之上,若夫人不能做主,自然还有皇上替大将军做主,我们今日只问夫人一句话,云都与宋家女孰好?”
“哦,老夫人说宋家啊。”秦夫人慢条斯理地道,“我记起来了,宋家前些日子倒是叫人送了庚帖过来,只不过那女孩儿的生辰八字和我家阿策有些配不上,恐怕不合宜,此事,如老夫人所言,还是要仔细斟酌一番,不急,再看看吧。”
杜老夫人试探着问道:“那宋家……”
阿檀微微一惊:“出了什么事了?”
秦夫人拿着簪子,插到了云都公主的发髻上,若无其事地笑道:“公主初次来我府里,略备薄礼相赠,勿嫌简陋。”
她偷偷裁了一块下来,取了针线,试图做一件小兜子出来。
秦夫人沉吟了片刻,叫了半夏进来,吩咐了两句。
到了晚间时分,小兜子才绣到一半,半夏过来找她。
半夏出去,不一会儿,从秦夫人的嫁妆中拿了一只珊瑚簪子出来。
秦夫人按捺住心神,勉强笑了一下:“道听途说,不足信也。”
阿檀躲在自己房中缝东西。
云都公主眼中含泪,柔柔弱弱的,半是撒娇的模样:“若说旁的女子比我貌美、比我聪慧,那我没话说,怎可因我出身高贵反而嫌弃我,大将军好没道理,我今日来这一遭,只求夫人知道我对您的敬爱之心,一片赤诚。”
秦夫人又惊又怒,几乎拍案:“宋家安敢如此?”
堂堂公主这般委屈求全,秦夫人心里也不忍,轻轻拍着云都公主的手,叹息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懂得,可恨我家竖子不知福,待我回头打他一顿替你出气。”
布匹是从秦玄策的库房里翻找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如同春草般娇嫩的绿色,织着团花如意万字纹,显得吉庆又鲜亮,质地柔软如云,摸上去觉得手指都要融化了,阿檀想着那个突如其来的小东西,偷偷地摸了一下肚子,虽然什么也摸不出来,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融化了。
杜老夫人听出了秦夫人的意思,故作不知,诧异道:“原来这样吗,但是,我却听人说起,邺城伯宋家的女儿得了大将军的青眼,宋家要和晋国公府结亲,宋家的夫人逢人就炫耀她生了个好女儿,这消息,差不多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连贵妃娘娘在宫里都听说了,难道竟是谣传不成?”
那簪子无雕无琢,天然生成一只凤回首,色若赤血,质若凝脂,珠光流转,宝气四溢。
秦夫人拉着,不让云都公主拜下,比刚才又多了几分真情实意:“公主快起来,不可如此多礼。”
秦家与宋家之议,不过略有眉目,八字未测,媒妁未行,秦夫人暂未与外人道,杜老夫人又如何得知,难不成杜家还暗中打探秦家的举动不成,秦夫人思及此处,突然心生不悦,语气也淡了下来。
但于云都公主而言,秦夫人既有赠礼,足见嘉许之意,到了高宣帝面前,又是另外一番说辞了。
“这京城的高门大户,各家女儿都是好的,宋家、张家、王家什么,眼下并无成说,老夫人不知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倒比我还灵通一些。”
阿檀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塞到枕头下面,将半夏迎入,强作镇定地问道:“半夏姐姐好,姐姐找我何事?“
杜老夫人捏了捏秦夫人的手,慢慢地道:“皇上与贵妃皆有美意,只怕大将军来日还要以夫人的名义推脱,你看看,孩子要是胡闹起来,真叫我们做长辈的为难。”
鱼目之理,依我看,秦夫人不若暂缓行事,再仔细斟酌一番。”
杜老夫人又假意劝说:“宋家祖上虽然风光过,如今却没落了,好不容易攀附上了你们秦家,一时忘形或许是有的,人之常情,不能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