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琛这几天又出差了,和柯礼跑了一趟江苏去那边的子公司例行视察。他周三回来,周一的时候傅西平就特地约了他的局。他们这帮发小之间,相处从不讲究那么多客气和套路,有空了就聚一聚,绝对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像外人一样,见个面还得预约。但这一次不同,因为周三是唐其琛的生日。
温以宁神使鬼差的,又问:「那你觉得,我长得什么样?」
柯礼有点热,站在冷风出口纳凉,提起这个也是忧心忡忡,「能不瘦吗,胃病復发了两次,回回吊水消炎才好。你是知道的
霍礼鸣对唐其琛就是迷弟一般的情谊,跟喊口号似的来了句:「就好比我们仨坐在一辆车里,出了车祸,我肯定是护着他,他肯定是护着你。」
「问。」
纹身这事儿过去了好几天,刚纹完那会的痛痒症状逐渐减轻,那隻小狐狸颜色浅浅的,和她白晰的皮肤很相称,安静待在手腕处。初夏谢幕,盛夏光临,气温慢慢稳定了,公司的运行也进入一年之中最顺滑畅快的时候。
唐其琛是不太爱过生日的,他的精力在年轻时都匀给了事业,就这几年似乎都是在飞机上度过,忙了一天精疲力尽回到酒店,那都什么点了。柯礼还是有心的,应酬局上喝得跟孙子似的,还是没忘给唐其琛扒来一个小蛋糕,两个大男人就在异乡异地,把这只可怜巴巴的蛋糕给吃了,顺便缓解一下满肚酒水的不适。
「不是一路人,你能这么拐弯抹角的套我话?不是一路人,你会对我哥做过的事儿,说过的话这么念念不忘?」
霍礼鸣特干脆:「当然。」
温以宁都快翻白眼了,呸呸呸了好几下,「晦气,有你这么举例的吗。」
过了年虚岁三十五,周三就满岁数了。
「挺漂亮,我也就见过一两次吧,还是那时他们来上海出差的时候。跟你那个女领导是一个类型。」
霍礼鸣说话太直白了,温以宁皱了皱眉,「霍爷,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这些年,也多亏了这些知冷知热,说一不二的人。
温以宁的情绪崩盘得太厉害,忽高忽低,就这么几秒钟,她又自我怀疑无比低落了。
下午的飞机到上海,手头工作暂告一段落,唐其琛直接去了霍西平订的地方。来的人已经很齐了,这个私人饭宴也没外人,不需要奉承应酬,两句招呼就都各玩各的还蛮有气氛。傅西平说:「好久没见你了,你是不是又瘦了点?」
「其实多大点事儿呢?就这么一个坎,你能想通,就自然而然的跨过去了。再简单点说,喜欢一个人,是爷们儿就追。我看我哥就追得挺含蓄精緻的。你和他某一部分都很像,就是,就是。」霍礼鸣不太懂那么多文人用词的婉转,他的词彙量不算多,想了半天才勉强形容出来,「就是都挺克制的,哎,反正就这意思吧。按理说,你俩应该是一路人,应该更能体会对方的想法才对啊。」
霍礼鸣反应过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拽了把自己的小寸头,「吃吧,鶏腿儿都凉了。」
傅西平电话里是这样说的:「生日过一年少一年,你工作再忙也别不当回事,哥们儿几个都记着呢,我给你安排好了,你人来就行。」
霍礼鸣被这个问题震惊住了,「你,你就长这个样子啊,不是,你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温以宁敛了敛眸,「嗯,她长什么样儿?」
温以宁嘆了口气,「算了,刚才的天白聊了。」
「是不是唐其琛说什么,你都无条件拥护他?」
霍礼鸣不喝啤酒了,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叼在嘴里,微微眯缝了眼睛看着她,「听我的,你要觉得还能接受,就跟他再试一试呗,试了还觉得痿,就分手呗。我哥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就是对自己的目标比较有耐心。信不信,只要你没结婚,他就能把你抢回来。」
温以宁眼角有点热。
毕竟,「遇见你以后,我喜欢的每一个人都像你」这句话,看起来缠绵悱恻,但按头在自己身上,就变得可悲可怆了。
霍礼鸣说的是陈飒,御姐范儿。
温以宁这会才算清醒了几分,楞了片刻,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垂下头,笑得心里泛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道理,怕是温以宁一生都很难过去的一个坎了。她对过去心有芥蒂,对未来惶恐无知,她不自信,不确定,不能释怀。哪怕唐其琛已经跟她解释了无数遍,但她仍旧心有余悸,只能在理性与感性之间自我拉扯,在信与不信之间大动干戈。
温以宁笑了笑,「还一路人。」
「我也是很讲道理的好不好。再说了,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跟我哥是有过旧情的,独此一份,很特别的存在了。」霍礼鸣说得理所当然,划燃火柴点亮烟头,他微微低头时,就能看到短短寸头往上立着,髮质好得能扎人。
霍礼鸣混了这么多年,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他看穿了温以宁的心思,但又顾全女孩儿的自尊,所以隻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看得出来,我哥对你是放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