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牧就是阿牧,他不是任何
朝阳想着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那“获此殊荣”的奴隶,及肩的墨发柔顺地散在脑后,一张有些瘦削的脸上镌刻着清秀的五官,算不上多么美艳的样貌,不过看上去倒像是春风缕缕,舒心顺意的,沁人心脾。
他刚才醒来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服得骨头都要酥掉了的大床上,使劲眨了眨眼才发现并不是梦里,只是周围这房间里的装饰对他来说全然陌生,而后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低头打着游戏的男人。
其实并不怪朝阳不认得这奴隶是江淮故,也不知这奴隶和少爷之间的渊源,主要是当初将人送进俱乐部之后尹牧就再未过问过,而跟着负责其手下调教事务的朝阳也就压根都不知道有江淮故这号人的存在。再加上夕暮又是个锯嘴葫芦只进不出的主,朝阳更是没机会得知这让人脑瓜子疼的来龙去脉。
“我不要认主。”江淮故站在朝阳面前,虽然挂着奴隶的名号,可说起话来掷地有声的,几乎让朝阳一瞬间觉得老大这不是拍了个奴隶回来,是拍了个祖宗。
朝阳正肆意沉浸在那六寸屏幕里的厮杀之中时,忽然视野中出现了一双赤裸着的脚踝,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之前还在床上躺着的奴隶此刻正穿着尹牧那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睡衣站在他面前,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低音靡靡如同冥冥之中的恶魔之音。
说着他突然想到尹牧临走前跟他说的话,凛声接道,“先生临走前叮嘱过我,说要你醒来后好好想想该怎么认主。这是主人的命令,我劝你好好准备,不要才刚开始就很难过。”
“你是阿牧的助理?”江淮故适时打断了面前人的说话,他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前这个烫着酒红色卷发,耳朵上还打着两对闪瞎人的耳钉的男人看了好一会,接着有些犹疑地问道,“那请问一下阿牧他在哪里?”
兀自脑补猜测了好一会的朝阳这会也站累了,他揉了揉后腰拉过来把椅子,房间是不能出的,少爷说了要他看好这个奴隶,于是他只能叫人把他房间里的掌机给送过来,挂上耳机坐下来打起了游戏。
“江淮故,我将如数奉还。”
“诶小心,”江淮故手疾眼快地拽住了人的袖子,待人坐稳之后,他才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好奇地问道,“请问你是谁呀?还有这是哪里啊?”
说着尹牧静了下来,他眸色沉沉地看着病床上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还插着呼吸管的少年,眼前浮现出那夜的血腥,那扇被母亲关上的门,那条漫长的像是怎么都跑不到尽头的甬道,那场无论怎样呼救都醒不来的噩梦,最终都回到那张灿烂无暇的笑脸上,笑脸笑着笑着,忽然就像奶油一样被融化,滴落下来,变得凄惨又滑稽。
过了许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也不知是对夕暮还是对自己,亦或是对着病房里一无所知的少年低声说道,“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痛苦绝望,这是江家给予我的成人礼。”
浸淫俱乐部多年的朝阳本能地忽略了奴隶提出来的问题,他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沉下脸色,严肃说道,“念你初来乍到,我先不和你计较。称呼主人时只能叫主人,在外叫先生,这应该是你作为奴隶早该铭记于心的规定——其他称呼一律禁止,除非有主人的允许。”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尹牧侧过脸狠狠地剜了夕暮一眼,随即他又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手指抚上那面暗色的玻璃,语气吊诡道,“是啊,可不是情同手足多年……若不是楚翊搭救,向来同尹氏交好的江家早就把我斩草除根了,我还能有如今机会为父母报仇?”
看着床上微微皱着眉,浅浅起伏呼吸着的奴隶,朝阳一边咬着手指一边内心都快被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给撑爆了。他跟在尹牧身边也有快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些年来尹牧玩过的奴隶是数个三天三夜都数不过来,可要说带到家里来的奴隶却是两只手就能掰扯清楚,更别说能被亲自抱着进屋还躺上尹牧的床呼呼睡觉——空前绝后只此一人哇。
朝阳颇有些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然后放下掌机,站起身看向面前睁着眼看他的奴隶,思考了两秒后说道,“这是你主人的家,我叫朝阳,是尹牧的管家,啊也就是你主人的管家,之后你的日常管理和基础调教都由我来负责……”
情同手足多年……”
“阿牧?”朝阳有些大脑连不上信号似的跟着重复了一边这个有些奇怪的称呼,好半天后才惊悚地反应过来这个奴隶说的正是尹牧。哪怕是关系近到俱乐部的老板楚翊跟尹牧私下里聊天,朝阳敢保证他都没听过人喊尹牧喊作“阿牧”。
“呜哇——”猛地一个近距离给心思还在游戏里的朝阳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坐稳往后仰去摔个屁股蹲。
而这头朝阳守在家里,李医生已经来处理过伤处,上过了药,此时尹牧偌大的卧室里只有抱着手臂靠在墙角的朝阳和昏睡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江淮故。
时针一格格走着,滴答滴答,窗外夜色越发深沉,而那轮模糊的月亮也渐渐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