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连带背上都伤了一大片,那一次整条手臂险些废掉,所以后来伤口痒起来简直让他坐立不安。趁着驼叔不在,他狠狠在后背和手臂上好一通抓挠,伤口立时便不痒了,可还不等他舒服上几口气,就被来查课的爹发现了。往日那个时辰爹是不会来的,偏不知怎么那天突然去了他的书房,一眼就瞧见他手臂和肩背上隐隐渗出的血迹,展颢何等人,立时便知道是余火莲他自己又抓裂了即将愈合的伤口,气得不轻,把他好一顿打。每每回想起那时的事,余火莲便忍不住轻笑,那是爹最后一次打他,打过之后却还是亲手给他上了药。
驼叔说,“你这是典型的皮糙肉厚不怕揍,你爹已经懒得打你了。”
余火莲叹了口气,驼叔说得对,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大着胆子做一些出格的事,大不了挨一顿打,也学会了用性命做筹码去完成计划,左右出了岔子还有爹在,总不至于真的放他去死,他真正怕的是让爹伤心失望,怕的是被爹厌恶。可他……其实很小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其实爹是真的讨厌他。
孩提时,爹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长大些,爹禁止他走近十尺之内,再后来,只是严禁他碰爹。虽然每次他越界,爹都很生气,可余火莲还是暗暗欣喜的,他能感觉得到,爹正一点点允许他走近。
余火莲总是想,再等几年就能再近些了,也许哪一天爹会抱一抱自己,就像寻常父子那样,所以在他准备去开封府投案的那一晚,才会对爹提出这个要求,然而片刻的静默打碎了他的奢望。是啊,自己是爹的仇人,爹恨了二十年,从前假以父子身份时都不曾允许的事,如今真相大白了,又岂会再有丝毫姑息?他也只有淡淡一笑,道一声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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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后院风亭时,余火莲几乎是一口气跑出了新宅,翻墙跃入开封府直奔了包拯书房。余火莲的耳力好,远远就听见书房里传来包拯和公孙策的声音,他们正在谈论爹,如今朝廷虽然处于上风,却仍不敢将爹逼得太紧,生怕无间道鱼死网破,大乱将起。余火莲笑了笑,不会乱的,只要消了爹心中的恨,以爹对天下百姓的关切,便不会真的狠心起事,所以他大步走进书房,将那枚染血的枪头举到两人眼前,而后一张手丢在地上。
“火莲?”包拯和公孙策都是一愣,看了看余火莲脸上还未拭去的血迹,又看了看地上的凶兵,不知道发生何事。
余火莲撩袍跪地,“火莲方才砍了丞相王佑的脑袋,特来投案。”
“什么?!”包拯和公孙策异口同声的惊问,包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他不明白无间道此时杀一个文官究竟是何算计,杀了却又要火莲来投案,这白白送死又是什么逻辑。可不论包拯和公孙策问什么,余火莲都一言不发,气得包拯大吼,“余火莲,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火莲这才终于开口答道,“请立斩。”
包拯和公孙策心头都是一跳,这是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于是包拯缓了缓语气,“火莲,究竟发生何事?你与王佑有何仇怨?本府知道,你并非嗜杀之人,若有苦衷尽可对本府说,凡事总有解决之策。”
余火莲却又不答话了,公孙策想了想说,“眼下朝廷与你无间道剑拔弩张,你在此时杀了王佑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公孙策本是想引余火莲说出事因,却不想余火莲却轻轻笑了笑,“所以火莲才来投案,请包大人依律将火莲速斩,给朝廷一个交代。”
“这……”公孙策一下子噎住。
“人命关天,岂能如此草率?”包拯气道,“要处斩刑,须有完整物证、人证,甚至旁证,佐以口供,再送刑部审批,你所杀又是朝廷重臣,此案尚要烦圣上过目,最终才能判定斩决与否,余火莲,你跟了本府这么多时日,这些莫非不知?此事究竟……”
包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火莲打断,“包大人,”他有些疲累的叹了口气,“火莲杀了王佑乃是千真万确之事,无需再审,且眼下是非常时期,理应有所变通,如此处置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就请包大人立即进宫,讨一道赐死的圣旨吧。”
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么?包拯虽一时想不透背后深意,可其中悲凉却刺得他生疼,这还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孩子,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他一心求死?可无论包拯和公孙策再如何问,余火莲都不肯开口,无奈,包拯只有将他暂押大牢,而后立即入宫面圣。
余火莲静静的坐在开封府大牢里,看着窗外天色渐明,心里竟然异常平静,“天亮了……”他轻叹一声,已是卯初时分,不知道昨夜爹睡了没有,若是睡了这个时候应该还没醒吧,爹通常会睡到辰时初刻或者二刻,也不知他睡得可好。便在余火莲如此想着的时候,展颢来了,因为他昨晚一夜未眠,哪怕喝了一夜的酒,却怎么都醉不了。看着余火莲离开的背影他就后悔了,他该抱一抱这孩子的,他……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吧?
展颢坐在风亭里,盛夏的夜风并不凉,可他却觉得冷,喝再多再烈的酒,身子也总不能暖起来,许多许多事在他脑子里飞速闪过,那些从前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