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在他离自己五步远的时候就放缓了动作,她装作在做事的样子,其实用余光迫切关注着他的靠近,心里还有一丝希冀他会一如既往冲她点点头,或者笑一下,但是没有,顾长夏从靠近到远离,从头到尾目不斜视,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唇角紧抿的侧脸。
孙绵是很喜欢喝酒的,但徐青有时候叫得来有时候叫不来,并不总是陪她喝,这次她居然主动提出,孙绵何乐而不为:“什么风把您吹到酒吧了?”
徐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她只是目光闪了闪又继续做自己的事,仿佛并不在意顾长夏的态度,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路过,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孙绵:“??”
今晚有夜戏,孙绵要留到八点,徐青其实下午五点就可以走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还待在片场东弄弄西弄弄,闲的没事就指点一些旁边练习动作和台词的新人一些应该有的表情或者走位,甚至还答应帮人家对词。
顾长夏就这么抱着衣篓在门口站了大概有三十秒的时间没动,显然是内心有所挣扎。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把衣篓放下,将那件白色的衬衫专门抽出来用一个塑料袋装起来放在玄关,这才拿起剩余的东西下楼。
——哪有什么感觉,大概顾老板很有感觉,但我只用了手能有什么感觉?
孙绵瞪圆了眼睛,一拍大腿:“姐妹,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么莽!怪不得你说‘我把顾总睡了’,而不是‘我和顾总睡了’,你这可不是‘主动’能概括得完的。”
“那就是熟男熟女约了一炮?”孙绵了然,还有点惊讶,“没想到顾老板看起来那样一个人,也会约炮吗?”
徐青的前半句话就让孙绵心里有点紧张,她正端起酒杯准备喝口酒压压惊迎接徐青即将说出来的大事,却没想到徐青如此直球,孙绵听到后半句话,没来得及咽下的半口酒直接就在嘴里爆炸了。
徐青叹气道:“情风。”
孙绵的表情迅速变得奇怪,就在徐青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孙绵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的妈呀!阿青!你真是我们追星一族的楷模啊!你不是就喜欢顾老板的颜值吗?我都还没见你出过手呢,一转眼居然都睡了!什么时候睡的,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说你睡了顾老板,那就是你主动的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舒服?那你和顾老板在一起了吗?你要变成老板娘了吗?”
孙绵做完最后一点事情在收东西,对徐青这磨蹭在片场死不回家的状态很不理解,没想到徐青一把搂住她,哇哇叫起来:“绵啊,绵绵啊,我们去喝酒吧!”
徐青觉得还是有必要拯救一下顾长夏在旁人心中的形象,于是半真半假道:“其实是我家跟他家住的比较近,有一天他喝醉酒给我遇到,就……”
那件事发生的三天后,顾长夏又按照惯例来剧组视察。他从外面走进片场,往李导的方向走过去,路上与正在琢磨铁环招式的徐青擦肩而过。
徐青之所以过了三天才跟孙绵说,就是不希望孙绵把那天会议室的惨状跟她和顾长夏联系起来。徐青沉默了半天,捡着几个勉强能说的说了:“我没出手。算是我主动的吧。睡完第二天倒是表白了,但他没回答,我也没敢问他的回答。”
两人在酒吧坐下,孙绵照例点了一杯落日,徐青却没有要她每次必喝的长岛冰茶,而是点了一杯不掺水的加冰威士忌。
看来孙绵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徐青的用词里有什么玄机,不过任谁也想不到实际情况会是那样,徐青又重复了一遍:“我,跟顾长夏,睡了。”
“噗——”她也算拼了老命才把差点呛进喉咙里的酒咽下去,好险没有喷得满吧台都是导致失态,这会儿咳得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咳咳咳咳……你再说一遍?你和谁,干嘛了?!”
有些东西如果不注意到就算了,一旦关注起来它们便如同长在心上的刺那样不拔除就坐立难安。顾长夏干脆说做就做,他站起来拿着那个脏衣篓打算连衣服带篓都一起丢下楼,都跨出去了正要带上门却又停下脚步,低头盯着筐里露出的衬衫的一角。
——白倒是表了,但没在一起,你没看人家现在见面都装作不认识我吗?老板娘简直是做梦!
徐青有点愧疚:“唉,这事…
好。
徐青给孙绵的连珠炮抢白得脸色扭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挑哪个回答,哪个回答听起来也怪怪的啊!
那衬衫上的扣子最上面一颗是褐色的四眼平纽扣,中间是透明的两眼平纽扣,下面一颗却是黑白斑点的半圆形布纽扣,大小不一,在白色布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虽然特别选用了白色的线来固定,但针脚不是太细密,看得出缝衣服的人不仅不是特别擅长缝补,而且还有点匆忙。
徐青没说话,等酒保把酒端上来,徐青喝了一口壮胆,开口第一句就语出惊人:“跟你说个事啊,你稳住:我把顾总睡了。”
孙绵:“……不是吧,阿青,你是受了情伤来酒吧买醉的中年老男人吗?”
——我是没出手,但确实是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