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太过难看,握刀的手用力得指尖发白,一时间,连孟青萝和一脸事不关已模样的赵晨曦都下意识退后了一些。
小言,你别冲动
反了你了!你拿刀指着的是你弟弟!
薛言脑中的那根线刹那间绷断,她听不到周灿景的斥骂,耳中只有挥之不去的嗡嗡声。她嚯地站起身,双手抓住转菜桌上玻璃圆盘的边缘,然后用力一掀
茶杯水杯,摆放好的餐具和餐前小菜,通通向着孟青萝和赵宇嘉那边倾斜过去,伴随着孟青萝母女的尖叫和周灿景的怒喝,薛言把手中沉重的玻璃圆盘撇开,看着它在滚落在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砸碎成了好几块。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慕真打开包厢门时,迎接他的就是一室混乱。
青年拦住眼角泛红的女孩,柔声询问:珠珠,你怎么了?
突然有人叫了自己的幼名,薛言的理智有片刻的清醒,等看清来人,她一把推开眼前身形修长纤瘦的青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珠珠?周叔,这是怎么回事赵宇嘉?看到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的那一刻,饶是教养良好如沈慕真,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厌恶,他指着赵宇嘉,凌利的双眼透过镜片看向周灿景: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灿景对着女儿还能疾言厉色,面对眼前这个态度尚算温和的晚辈却有点气弱,他正斟酌着合适的用辞,一旁的孟青萝却陪着笑脸挤过来:这宇嘉不是准备升高二了嘛,我就想着让他换个
她未说出口的环境两个字,在沈慕真淡漠的注视下渐渐消了音。眼看自己扛不住压力,孟青萝用肩膀悄悄撞了一下旁边的女儿,示意她开口为自己解围。
沈哥哥,我
可惜,赵晨曦才刚张口,沈慕真便转过身,循着薛言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都市的夜晚比白天更显繁华,处处霓虹,看花人眼。
从梅苑出来,薛言一路往地铁站直走,愤怒的情绪支配了她的全身心,以至于她根本听不到身后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沈慕真是在地铁站前的小公园里追上她的。
女孩脚步匆匆,差点被台阶绊倒,看得出来正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沈慕真有些担忧,大步跟上后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薛言用力甩开他的手。
在彩灯的映照之下,她那双因激愤而泛红的杏眼闪动着泪光,沈慕真叹了口气,无言地和她四目相对。
别跟着我。
似乎是平息了一部分怒火,薛言面上怒意消退,语气也变得平和了许多,可沈慕真却没有放下高悬的心,他再次伸出手,试图牵起她的手但是下一秒,原本转身要走的女孩却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再次回头,双手拉开一条亮晶晶的绳索,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呃!
突如其来的束缚和牵扯让沈慕真站立不稳,一下子被拽倒在柔软的草地上。他下意识抓住勒在自己颈部的绳子,才发现那是一条珠链是她手提包的包带。
疼痛和窒息感同时到来,并且迅速加剧,薛言用包带勒着他的脖子,如同拖一个破烂袋子似地把他往圆球形的绿化植物后拖拽。
下意识里,沈慕真还是不愿相信她会伤害自己,对于这样失控的她,他的心中仍抱有一丝担忧。
珠、咳咳!不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究竟多久呢?
路过的行人未能看清正在这个角落里上演的惊悚场面,透过树影的掩映,他们只看到两个人影攒动,其中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人半躺在地上
快走快走,省得等会长针眼!
真是世风日下,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沈慕真的意识已经模糊,就在他即将昏迷过去之时,环绕在颈间的束缚骤然松开,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入衬衫领口,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滚动。
珠链断开,薛言垂头注视着自己用力过度被丝线割破的双手,过了几秒钟才找回了理智。她转动僵硬的脖子,麻木的眼神转向那个跪在地上剧烈咳嗽的男人,在和他那含着泪水的双眼相对时,她突然忍不住笑了。
珠珠?沈慕真捂着脖子仰头看她。
他的眼神既茫然,还有些微的委屈。
然而薛言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她甚至也不在乎断线的珠链遗落下来的珠子,就这样含笑再次离开。
珠珠薛言!沈慕真起身去追,却只来得及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口涌动的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