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弟弟进入那道校门后,贺知书才缓缓收回目光。
京州气候多变,雨夹雪,吹着狂风。早上那会儿雪停了,他也没有在意。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男人眼皮轻颤。
“贺先生,你住哪儿,我送你。”沈雾若无其事地说。
贺知书笑了笑,拒绝道:“谢谢沈小姐,我坐车回去就好。”
“没事,我顺路。”顺哪门子的路,老宅在京州郊区半山腰。
贺知书也不好再三推拒绝她的好意,微微颔首,跟着她上了那俩奢华的星空顶劳斯莱斯。
后座其中一个位置被儿童座椅占着,沈雾直接随手取下,让司机放进后备箱里。
那个许星漾坐了四五年的位置,就这么随意被取代了。
坐进车内,沈雾偏头问他:“贺先生住哪儿?”
“东边老城区。”贺达礼顿了一下,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沉。
她没去过,也很少听说。但司机对城里的路很清楚,应了声后就驶入车流。
一路沉默,当劳斯莱斯停在红绿灯路口处,沈雾冷不丁问了句:“还没问贺先生全称叫什么。”
“贺知书,知书达礼的那个词。”他声音在车内清晰明朗。
沈雾哦了声,自报家门,“我叫沈雾。”
贺知书轻声回应:“沈小姐是哪个雾。”
“烟雾的雾。”
等她说完,气氛又沉默了。
直到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转为破旧的低矮楼房时,沈雾才颇为稀奇的往外看了一眼。
她的神态被贺知书瞧见后,男人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
在劳斯莱斯即将进入那泥水路的时候,贺知书及时出声:“师傅,就停在这儿吧,我到了。”
沈雾看了眼距离居民楼还有一段路的小巷,并没有让司机叫停。
小姐没吭声,司机也不敢贸然停车。
车轮滚入泥水,溅起一滩水,贺知书眼睁睁看着玻璃窗滴着污渍。
到了居民楼入口,沈雾才懒声说:“这下才到了贺先生。”
贺知书苍白着脸,抿抿唇,推门下车。不知从何来的怒气,甚至没有道谢,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雾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低头笑了。还挺凶。
贺知书走在巷子里,被冷冽的风刮着脸生疼,才想起自己刚才那不礼貌的举动。
他狠狠揉了下眉心。为什么会对外人发脾气,他以前从来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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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许星漾放学,沈雾没去接他。
学校那边出了点事,兄弟被揍,她没理由缺席,再怎么也得去撑场子。
耀宇国际中学,沈家是股东之一。确切的说,是给许星漾那小胖子送的股份。
沈雾想想,上次来学校还是三个月前。被陶女士压着来的。
她回公寓换了身衣服,骑着机车往学校里开。
耀宇正对面就是一中,每年为了生源抢得头破血流。两边关系并不好。一中嘲讽耀宇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耀宇说人家是只会埋头读书的书呆子。
沈雾到场的时候,两边的人都有挂彩的痕迹。
“又什么事儿?”沈雾看了眼拎着铁管的谢醇洋,嘴角有道伤口。
谢醇洋看了眼对面的人,脾气很冲,扔下沾着血的管子,冷声道:“他妈的这几个杂种,老子们在那儿打台球,他在旁边说我们是不学无术的废物。”
沈雾面无波澜,心里想着,啧,人家也没说错,这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哪像正经读书的。
但表面工夫还得做,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蝴蝶刀,语气随意:“怎么着,准备怎么解决。”
沈雾的名头在整个高中部都打得响,敢惹她的没一个不躺救护车的。闻言,对方的人都有些怵她。
领头那个寸头还算有点胆量,往前迈了一步,“你把我的人打了,这事儿扯平。”
“扯平?”沈雾琢磨着这句话,谢醇洋和身后那帮兄弟已经笑得不行了。
果然,下一秒,沈雾踩着皮靴,不等他反应,按着他的头就往墙上撞。
“扯你妈。”她力气大得出奇,寸头挣扎无果,被迫接受疼痛。
他跟着的那伙人被这阵势吓着,都没敢动。都是群好学生,哪见过这场面,又是见刀见血的。
谢醇洋懒洋洋靠着墙,习以为常。
沈雾那点脾气,就没见跟人讲过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