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下雪,贺知书甚至没来得及穿外套,匆忙赶往第一人民医院。
贺达礼在幼儿园和别的小朋友闹矛盾,用石头砸了别人的眼睛,对方家长要求贺达礼家长立马过来。
路上堵车,口袋里的电话狂响不止,他揉了揉眉心,接通电话,母亲焦急狂躁的质问接踵而至:“你是怎么照顾你弟弟的!他有没有受伤!”
“妈,他没事,是他把别人弄伤了。”贺知书把手机搁得远些,调低音量,不理会电话里的辱骂。
积雪压弯树枝,贺知书按下车窗,只觉得自己和这场大雪似的,沉闷乏味。
银行卡余额那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付医药费,他合上眼,疲倦到不想去理会。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路边,贺知书付了钱下车走向住院部。他寻着老师给的楼层房间位置,到了VIP病房。
他最先看到的是坐在真皮沙发上玩手机的少女,齐耳短发,耳骨上有三颗骨钉,放荡不羁,野性十足,偏偏脸长得Jing致漂亮,没有半点违和。
贺知书稍稍松了口气,走过去问道:“您好,请问您是许星漾的家长吗?”
少女懒懒的抬起头,分明是他居高临下的视角,却硬生生被那凤眸压了几分。
贺知书活了二十七年,阅人无数,也未曾见过这么锋利夺目的长相。
“不是。”她换了条腿交叠,语气懒散。却听病床上那小孩儿气呼呼的说:“小姨!你再这样我就和外婆告状,扣你零花钱。”
少女扯了扯唇,没把他那点威胁放在眼里,“你省省吧许星漾。”
贺知书站在一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幼儿园老师推门进来,笑着与他打招呼:“贺达礼的哥哥是吧。”
贺知书微微颔首,“徐老师。”
“是这样的,许星漾眼睛的伤并不严重,沈家这边也没有想要闹的意思,但是住院的费用需要您结清一下。”老师是知道他家经济状况的,也颇为为难。
再者许家养孩子矜贵,光是VIP病房费用就是上万。
贺知书看出老师的为难,笑了笑说:“好的,我现在就去缴费。”
然后他转头看向少女,眉眼柔和,略带歉意的说道:“真的很抱歉,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和我联系。”
少女不置可否。
老师带着贺知书下楼去缴费,走廊上和他小声解释,“您也别介意,许星漾他小姨性格在京州都是出了名的怪,这次没有找您茬,已经算是好的了。”
贺知书没有搭腔,走了一截路才轻声说:“谢谢您,但是背后说人坏话这件事,不太好。”他目光真挚,没有半分讽刺。
老师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愧,立马说:“对不起。”
男人微微摇头,没有再接话。
走到缴费窗口,医护人员查了一下编号,通过扩音器说道:“许星漾的亲属是吧,费用一共是一万三千七。”
贺知书捏了捏手指,低下头。老师看出他的窘迫却也没办法,毕竟不是小钱,她也说不出先垫付的那种话,怕贺知书没有能力偿还。
医护人员看了他一眼,催促了声,“先生?”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清冷的声音,“我来。”手机递到扫码的机器上,成功付款。
贺知书转过头去,少女单手插兜靠着窗口看他。
“沈小姐。”贺知书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是他提出要赔偿。
沈雾语气慵懒,“号码给我,不是说以后沈星漾出问题了找你吗?”
贺知书这才回过神来,念了一串数字。直到男人口袋里传来铃声,少女才慢悠悠的收回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