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这混种是个扫把星!”
“克死过他娘!”
“之前还是个望门寡,没娶进门就克死了男人,晦气!”
“沈家老爷还不知道娶了这么个玩意吧,回来看见指不定要不要他呢。”
纷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晴水焦急地想要解释,他不是扫把星,他不是。但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啊!”了一声,满头大汗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
是梦,也是现实,那天他进门的时候,围观的人说的便是这些话。
浑身汗津津的,头发根都冒着冷汗,晴水侧头看看床外侧空空的鸳鸯绣花枕,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月光从窗格子里照进来,洒了一地清辉,晴水披上红罩衫,起身下地。
轻轻推开门,只见月色更亮了,她仰头看天,月亮高高远远的挂在西南天上,让人只觉得清冷。
厢房门突然开了。
“一个人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叹气。”
玉实打趣着从廊子上走下来。
晴水忙道:“对不住,我原忘记了这厢房里如今住了人。”
东厢房平日里都是空着的,只有玉实回来的时候才会打扫出来让他住。
“是我打扰你,怎么你倒是说起对不住。”玉实抬头望望天:“今夜的月色真好。”
晴水点点头,不再说话。
“有心事的话不妨告诉我,”玉实拉着晴水的手坐下。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大哥他不多久就会回老家来的。”
晴水忙解释:“我不是想他...”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叹气?”
晴水欲言又止,良久道:“算了,不说这些了。”
如果说不是因为想沈老爷才叹气,倒好像在说违心话,可晴水叹气却又并不只是因为单纯在想他。
对于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男人,他又怎么会想呢,想的时候连一个要寄托的影子都没有啊。
晴水望望玉实的脸,玉实和沈老爷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大概他们兄弟两个会有几分相像的吧。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晴水怯怯地问。
玉实盯着晴水问:“记得什么?”
“小学的时候,我们是同学的,有一回我在学校后山上摘山楂果跌下来,是你把我领回去,还给我包好纱布...你一点不记得了?”晴水想着那天的情形,至今依旧历历在目,但玉实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学生,他却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破孩。
玉实不记得他,倒也是情有可原吧,毕竟他这样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学校里可是多得很。
听了这话,玉实把晴水从头看到脚,忽然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你,你长大了,一点也不像以前的那个小妹妹,”
话说到这,玉实顿住了,“小妹妹”三个字说的不妥当,玉实知道晴水的身份,晴水小时后是个小女孩的样子,成年以后才有个双性的身份,现在虽然样貌还是十分清秀,但显然是一种中性美。
晴水没注意到玉实的不自然,听到玉实想起了他,兴高采烈说起小时候的许多事,玉实在学校里是学生会会长,参加过的话剧很多,晴水有幸参加过一次,但他并不是主角,而是扮演一颗绿色的小草,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还贴了满头满脸的绿色纸条,没有台词,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举起双手在空中摆来摆去。
玉实记得那幕话剧,他不记得人群里有晴水这样一颗小草,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要是知道晴水在里面,一定会对他这颗小草多看两眼。
晴水谈的很高兴,方才的忧愁神色全不见了,一张白皙羞涩的脸上充满少年人的活泼气。
玉实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以后可不要丧气了,你看你,这样多好看。”
晴水慌忙垂下头:“我不好看呀。”
“我说好看,就是好看,”玉实俯身看他,心中涌起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但他很快克制住了,他直起上半身怅然若失:“大哥一定会很喜欢你。”
听他这样说,晴水迷茫地望望他,半晌苦笑道:“你别安慰我了,我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要我呢。”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原来你刚刚愁的是这个,怕大哥他不喜欢你,不要你,”
玉实手掌抚在晴水背上,郑重道:“要的,他一定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