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经下起大雨,车辆经过水摊溅起水花脏了无辜路人的衣角,被溅到水的女人嘴里暗骂几声,骂骂咧咧地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衣服上的泥点,叶煦明淡漠地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他甚至不可自拔地看到他哥抑郁症发作时,冷漠地拿着刀不带一丝感情地,划开自己的手腕,然慢条斯理地将手全泡在水里,任凭鲜红染了一片清亮。
“…然后呢?”
叶煦明开口时被自己的嗓子惊到,哑的不成样子,他强装镇定,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润喉。
“他本可撑过高考的,听说他考完语文时都还好好的,下午文综考试前发病了。”辛厉想,一般都是受到什么刺激才会…不然不会这么平白无辜发病。
“后面几场考试,弃考。张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医院看看,我拿了车钥匙便火速赶过去。”
都说医者仁心,不管是拿刀拿针管,还是心理医生,他也算的上是位医生,何况他自己也不希望看到一个本该笑眼常在的少年就此落幕。
辛厉感到医院时便闻到一股混杂作呕的味道,碘伏消毒混合着人类血ye的味道,光洁的地面依稀可见滴落的血迹,清洁人员还未来得及打扫。他皱紧眉头,张老师在病房门口等他。
“辛老师,您来了。”
辛厉没与她多说些什么,径直走进病房去看叶景湛。
叶景湛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虚弱,左手缠绕着厚厚地纱布,不知道的人肯定无法想象,这是一位正直青春年华,十七八岁少年郎,如今确实这般模样,是人见了都会道句“可惜。”
“他父母详细告诉了我一些事的经过,还有叶景湛也休学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一直陪着他,帮他调养,慢慢看他走出来,然后再次目送他高考。”辛厉回忆着,那些种种好似发生于昨日,“他他的抑郁症根本就没见好转,他只是将那些痛苦尘封在盒子里,不再去碰。可这有什么用,治标不治本,好在复读那年的高考他成功了,但那平静了一年的日子又开始躁动。”
魔盒里的鬼魅挣脱束缚冲了出来。
叶景湛在高考结束前一直没发病,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抑郁发病了。
焦躁不安各种负面情绪,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他一时冷漠地盯着天花板,一时又歇斯底里地叫喊。
那人浑身颤抖,嘴里一直嘀咕说些没头没尾的话,窗帘被拉上,叶景湛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手臂上腿上全是血迹淋淋的抓痕,他不断地在自己身上增添新的伤痕,以身上的痛苦来转移心理上的不安。
“叶景湛当时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多么无助,痛苦到要寻求我的帮助。”辛厉说到这眉头紧蹙。
“叶景湛!你答应过我无论如何不会伤害自己!”
叶景湛看到来人是辛厉,拉住他的袖子,皱眉控诉。
“他说…他腻了,发现对我的感情不算爱情,只是把兄弟情搞错了…”边哭边笑,表情极其难看,“还说什么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就这样过去吧。”
说罢,他一把将辛厉推开,指着他低吼,“凭什么说离开就离开啊!!什么叫发生的一切都过去了?啊?你说啊!!”
辛厉慢慢靠近叶景湛,轻声安慰他。
“没有离开,没有离开。”
叶景湛一直在发抖,恐惧,不安源源不断地涌出。他脑子嗡的作响,耳边开始出现幻听,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叶景湛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哥哥,
那首曲子好不好听?
……
叶景湛紧紧捂住耳朵,想堵住那些混乱的声音。
分手那天的画面愈发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他好似看到叶煦明站在他面前,伸手便可触摸。
那人狠心地对他说。
“哥,我们算了吧,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哥哥,我弄混了感情,抱歉。”
那人说完就走,叶景湛伸手明明拉住了叶煦明的手腕,可抬眼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叶景湛捂着心口,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
“我…难受。”
“我好疼啊。”
辛厉温柔的将他抱起来,拥在怀里,摸摸他的头。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梦。”
叶景湛将头埋在辛厉颈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幼崽。
他咽呜抽泣了好一会儿,一字一句像是剜心般说出那句话。
“叶煦明…”
“别离开我。”
这个人从头到尾从来没说过一句怪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