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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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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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默了一瞬,又唤:“楼姑娘。”

    闻言她不置可否,一甩衣袖扫去床上的灰尘草堆,以金纱外袍做垫,这才自顾自的悠然坐下,淡淡然的开口。

    “说吧,何事。”

    杨莲亭站在对面牢狱的栅栏边,双手扒着铁栏,目光复杂的望着她姿态悠然自得的坐在石床上。

    哪怕到了此刻,这人还是往日里一副高不可攀的矜贵模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她还是坐在精致华贵的厢房小院里低眉赏花,抬头抿茶,而不是在这阴暗陈旧的牢狱里混混等死。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是哑声开口:“楼姑娘,你不怕吗?”

    “怕什么?”一袭华衫的女子坐在床沿姿态温雅,敛目如花。

    “黑木崖的地牢从来都是有进无出的,专为审断有罪之人。”他字字发颤,“我以前见过进入这里的人,都是躺着出去的,没一个能完好无缺。”

    日月神教的教规严格,入牢之人皆是罪无可赦,出去的人要么死要么疯要么残,从无他法。

    因此从教主下命把他们关入此地的那一刻,他就自认死期将至。

    这厢他自知死罪难逃,一副绝望模样,那厢隔壁却截然不同,宛如闲时悠然的观山者,让他心中不免惊奇,便忍不住搭话这个可算让他获罪至此的人。

    他贪图教中银两的罪名虽也不轻,若非还多了个引狼入室的祸事,导致重罪并罚难以置辩,教主也会设法保住他,断不会让他来此受苦。

    纵使这般,他还是狠不下心多言责怪这人一字半句,反而还态度温度的询问她怕不怕,他自认以德报怨的大善人也不过如此了。

    隔壁的楼兰侧目瞥来,见他神色憔悴,眼眶发红,还是屈尊降贵的给出了解释。

    “我无罪无错,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入了这里也拿我无法。”

    其实入了牢狱谁还管你是否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这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木崖,哪怕是天底下第一善人也要脱层皮才能出去,哪里有她想的这般简单轻松。

    这天下的哪间牢狱没冤死过人啊,能够平反的更是寥寥,几乎就没有完善之身。

    但转头一想,哪怕她真是坦荡无错也要半生不死,那他岂不是要被大卸八块,身无葬身之地,他的脸色就更白了。

    楼兰面无表情的望他一眼,又看向前方,声音更冷:“你也无需忧虑过甚,你暂时还死不了。”

    听着话语倒像是在安抚她,但语气冷冽,倒是巴不得他就时死的干干净净,免得再污她眼睛才是上天开眼。

    此人话里话外的淡漠态度分明是刻进了骨子里,待人皆是一般模样,即便贵为一教教主也得不到她多少和善的颜色,足见她天生便是高傲至今的性情,典型是个被身边奴仆娇惯宠坏的大小姐。

    知她待人一向冷漠且自持,并非故意,但杨莲亭却能清楚感知到从一开始她就对自己格外有成见,态度更加恶劣,甚至暗含嫌恶。

    刚想开口询问他到底是何处惹她不满,便见她径直起身走到牢门口,扬声唤了一句来人。

    “楼姑娘,你做什么?!”虽然人家待他不善,杨莲亭却难以厉色,见她用往常一般召唤奴仆的态度叫人,忙是出声制止她,“这是牢狱不是绣房,万不能随意招惹牢头……”

    话未说完,已有人大步从前方暗处靠近,恶声恶气的大吼道:“深更半夜的,哪个不怕死的狗东西还在乱吠?看来今晚是有人想挨几鞭吃肉的东西了,正好本大爷的心情不爽咧!”

    杨莲亭怕疼的很,见牢头一副今夜谁也别想好过的狠厉架势,当即不敢出声惹来牢头的注意,只目光多望了隔壁两眼,便咬着牙的后退了两步,免得被惹火上身。

    他躲在黑暗里全身卷缩,牢门边的女子却是高傲如斯,两条长腿站的笔直,一架铁打不弯的脊梁骨。

    直到那甩着软鞭的牢狱直走到前方不远,她仍是姿态不变,且愈发冷傲。

    “快让本大爷瞧瞧是哪个嫌肚子太饱不想要嘴的杂碎,定教你今晚吃不完兜着走!”牢头的怒声咒骂在曲折幽深的牢狱里清晰回荡,无人敢回话。

    在这幽暗不见光明的深牢里,掌管犯人生死的牢头就是神,生灵皆是不敢反抗。

    那牢头站在原地骂了一阵也无人应答,间间牢房都是闷声躲避着他的眼神质问,于是他的目光在其中转了几番,才锁定在靠后的一间牢房。

    牢头手腕猛一甩鞭打出脆响,大步走近,狞笑问道:“哟,本大爷还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原来是个水灵灵的小美人啊。”

    铁锈斑驳的栏后,一袭紫袍华贵的女子面目清高不可攀,条条根骨不可折,凝目端看便觉是琼枝玉叶化做肉,奇宝朱珍凝成骨,风华当世难寻其二。

    尤其当女子抬目看来时,目目深处皆荡着璀璨夺目的金光。

    她字字温吞,声声缓慢:“你说什么?”

    和她目光相对的一瞬间,牢头的狞笑就彻底消失在嘴角,眼神变得空洞恍惚,只字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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