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原来姐姐大人也还记得从前的事。”
我初到播磨国时年仅十三岁,那时我用母亲留给我的全部小判金[ 小判金:战国末期及江户时代发行的货币,类似的还有大判。]买通了在姬路城中伺候那须朝云的小姓[ 小姓:在战国时代,于主君身边担任近侍的武士,一般为年轻者。其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伴读,有些也负责照顾主君的起居。由于战国时代男风盛行,部分小姓还会满足主君的性需求。小姓在长大后多会得到主君的器重,有名的前田利家、直江兼续及石田三成都是小姓出身。]。
我如此孤注一掷,仅仅是为了见朝云一面。
那名小姓如今已贵为城主,而那须朝云在初见我时,脸上挂着跟小姓一样的惊诧神色。
“殿下!您是内亲王殿下!”
小姓不过是对我的容貌惊叹不已,那须朝云却在我面前大声呼唤着我母亲的尊号。听闻当时还叫松福丸的秀昭正生着病,那孩子的母亲再三差人来请朝云去看望生病的小儿子,可朝云只顾得上关照我。
“你当真是殿下那时诞下的女儿吗?不,一定错不了,世间再无其他人会有这副样貌了。”
欣喜万分的朝云自问自答着,言到激动处,他甚至情不自禁地拥我入怀。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是这姬路城中最为尊贵的公主。”
好在松福丸最后痊愈了,身为女子的我也对那须家男眷的地位构不成威胁,不然秀昭的生母肯定要厌恶我一生吧。我看着松福丸一天天长大,在他长到七八岁时我却离开了播磨国,那之后我遇到的事已不必多言了。
记得我走的那日,泪眼婆娑的松福丸还绕过了下人们的视线追到了城下,我从车驾上探出头看他,他口中一个劲儿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雪华姐姐,要快点回来啊!”
朝云告诉旁人他是将我送去备州[ 备州:古时的备前、备中、备后三国是合在一起的,统称为备州。]的远亲家中了,实则是我与他一早结下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一走就是七年,在嫁给土岐晴孝前我曾返回播磨一次。那时东西国便已势同水火,从陆上横穿畿内的我平安抵达了姬路,第一个要见我的是朝云,其后便是已经元服的秀昭了。
“姐姐一直在做父亲大人的军师吧,能得到父亲大人的器重,着实是令人羡慕啊。”
秀昭当时已是京极家的养子了,但他听闻我归来的消息甚至特地从出云赶到播磨。他未看出我对他父亲的厌恨,更是对我与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一事浑然不知,可他还是因着少时几年的情分,始终对我真心相待。
我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除了是自己身上流着的血给予的,就是自己这张皮囊所赋予的了。我是个卑劣残虐之人,只是身上的皮与肉一直将我遮盖得严实,为了达到目的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利用,更别说是那须氏一家了。
在出云的第二年间,朝云听闻秀昭终于有了继承人,就在写给我的信中直言道:
“眼下前线缺乏兵将,三郎之能虽不及他两位兄长,却也是个可用之才。此前我一直因山阴地处偏远而未让三郎出兵,现下三郎也算有了嫡子,不知可否由你劝说他主动协力?”
毕竟秀昭从小就被送到了京极家,与生父的关系自是算不上太好的。朝云知道秀昭相当敬爱我,秀昭虽说是乏善可陈,但在武艺上也算可圈可点。他一直不得朝云器重,当他得知我一直在为朝云出谋划策之时便立刻表露出十分的憧憬,若是我亲自出面请求秀昭统领的京极家出兵,秀昭便一定会答允吧。
“既然姐姐大人如此请求,那余便亲自上阵吧。”
我遵照朝云的指示婉转相劝,秀昭先是犹豫了一阵,最后又爽快应允了。
此前的几年间,那须军与幕府军先后在纪州与畿内交战四次,位于播磨东北的丹波国在今川氏的弹压下也倒向幕府,好在淡路与纪州始终在朝云的掌控中。今川纯信手下的东国联军多只擅长于内陆作战,朝云在第四次合战失利后便决心从海上攻打伊势国,再用战舰输送大量粮草与士兵向北逐步推进。
那须家在日之本的半壁江山可以说是靠战舰打下的,如今又有被我游说过的佐久间久竹这张王牌,那须朝云指不定能在海上再现他父亲创下的旧日辉煌。朝云的野心自是昭然若揭,但这份野望却对我百利无害。他对我的信任,秀昭对我的情义,皆是我手中的棋子罢了。
秀昭所率的京极军主要负责从西侧的陆上进攻,今川纯信固守畿内,即便采取两面夹击策略也未必就能攻下。
秀昭离开之后,素来热闹的松江也有了些许阑珊景象。到了深秋时节,无事可做的我便决定前往玉造汤馆疗养。玉造一到寒时便门庭若市,身为主君家眷的我自是贵客,汤馆的老板特地为我们安排了一处不受打扰的私汤。此处的居室也清净雅致,立在热气氤氲的水池边,还能瞧见馆外似火焰一般被风拂动的妖冶红枫。
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日常起居是泉。她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