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甚至连交接都懒得就赶着趟投胎去了,真是个急性鬼。我站在岸边,血水在河里翻涌,腥臭味近在鼻端,我穿上黄黄的衣裳,顿时结界在周身环绕后又渐渐的隐匿,臭是闻不到了,我拿起夜游神给我的铁锹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今天第一天做活,不用那么用功,先视察视察河道。我“视察”着就游到了孟婆的摊子前,她看起来病殃殃的,我打趣她:“嗨,老婆婆,你这摊位位置不错啊!风景甚好!空气也不错!”奈何桥分有三层,孟婆的摊子就摆在第一层的末尾和第二层的楼梯口子处,确保每一层每一个鬼都逃不掉那口汤。这严防死守的精神倒是与我不谋而合,我心中更是好奇她想与她交个朋友聊天解闷。她转过头看了看我面无表情:“你就是被发配下来扫河道的啊。久仰久仰。”
看她这样子并不健谈,我索然无味,但还是赖着没走:“你一个人白天黑夜的不休假吗?对面夜游神都有哥们换班呢,你这么辛苦多少俸禄啊?”
她许是烦我,头也没回就答道:“老身白日休沐。白日阳间阳气太盛,鬼魂只在夜间投胎。”
哦,这样啊,我小算盘噼噼啪啪的敲打着,又闲扯:“你这汤味道咋样啊?好喝吗?”孟婆身形抖了抖似是没坐稳:“小神君可要尝尝鲜,老身这就替你装上一海碗不收你鬼币。”我干笑几声又朝她问道:“不了不了,本座就是有些好奇,若是有鬼喝了之后再反悔吐出来那这记忆洗是没洗?” 孟婆默了一会冷哼一声:“神君大人是在质疑老身糊口的本事?” 她转身换了个方向面对着我坐下来,又抬手盛了一碗汤,递给刚从第三层下来的一只老者鬼,又一手指了指钱箱子:“盛惠三百文。”那老者将手心里攥紧的钱串子放了进去,才双手捧过小碗,一饮而尽,道声多谢便潇洒往轮回台而去。“三层的鬼就是好些。”孟婆难得的多话:“你还不去扫河道?想跟老身学手艺?” 我扁扁嘴,老太太真凶。肩上的铁锹一横,去河底干活咯。
今天是第四百次扫河道,也是我来地府的第四百天。是人间的一年零三十五天,是栖水的一天半个时辰零半刻多一点。她就没有一点点想我吗?自从她三万岁的时候在我面前蹦蹦哒哒拽我衣袖擦鼻涕擦烤肉饼碎屑子的时候算起直到我征战魔族小妖前夕这段时光这六万年,终究是我错付了吗?! 每天练琴练剑修炼法术没有我陪着不觉得冷清寂寞又无助吗?!她就不想来,看看我吗?又不是去六合那么远。小懒猪累不着的。
奈何桥下的栓着的铜蛇经常笑话我,一颗痴心佳人不要。我每次都要痛揍它一顿,再给它死对头铁狗喂点新鲜打捞的鬼肉。它气的大叫我没品,呵,彼此彼此。它不明白我和她,栖水只是岁数小还不懂爱。我等的起,不说多的,我算出自己下个万年就会历劫,到时候成功飞升上神,还怕不能守着她等她情窦初开爱的死去活来?
今天是第八百次扫河道,也是我来地府的第八百天,是人间的两年零七十天,是栖水的两天一个时辰零一刻钟。
我恍恍惚惚,她是不是忘了我这个人忘记云深这个名字了?还是别的骚气神君或是上神去她面前晃眼勾搭了?她是不是恼到永远都不见我?
我抱着铁狗给它顺它不存在的毛,目光却呆呆低垂地看着血红色的忘川河水,我难得的静默不语让怀里的铁狗有些不安地乱动。一旁的铜蛇见我消沉,也没敢触我霉头,自己划着水找桥上的孟婆唠嗑去。
“汪汪汪!”铁狗突地挣脱我的怀抱朝奈何桥狂吠,一黑衣男鬼站在石头凭栏栏上:“柔儿!你竟然在阳间改嫁,你把我们的誓言都忘了吗?果然,你说日久生情生的都是假!只恨我没有他那副好身姿。罢了,没有你我投胎还有个什么意思!”那悲戚惨切的壮硕男子摸掉一把鬼泪:“也好,我今后再不用等你了!”
☆、第 4 章
见他胖胖的身躯就要一头撞死我,我赶忙高高举起手里的铁锹铆足了劲一锄头给他撂了回去。他跟我这凑什么热闹呢?!还嫌我工作量不够大吗?
从三层跳下来,我的天君老头子呐。我辛辛苦苦堆起来放在桥下要下值了背去十八层炼狱门口倒进烧鬼尸身大锅炉的腐尸烂骸都会炸开花的。再说到他了,一个善魂跳下来又死不了!他这是玩呢?玩我呢?不行,我本就气着栖水这个小没良心的,心肝正虐得疼,送上门来了!我一个飞身上了奈何桥,揪住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鬼:“喂,起来了!你娘子来找你了,一起过桥喝汤啦!”
胖男鬼悠悠醒转,张口就问:“啊我娘子来了?她在哪?娘子--娘子--”他哭哭啼啼地抖着脸上的肥肉拼了命想挣脱我去找娘子。
我见他这幅情形顿觉心里顺畅,就原谅了他,道:“本座骗你来着。”
胖鬼心愿再一次落空,没了指望地瘫在地上,嘴里神神叨叨不知在念什么鬼经。我好奇心大盛,两年多我孤零零的做苦活也没有人看望没有人心疼没有人唠嗑。我蹲下来饶有兴致的问他:“你为什么跳河,说出来听听。本座……咳……乃是这奈何桥神,定能助你解开怨结再结良缘,下辈子投个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