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多得是因不会武功而取个花名叫神笔书生的。”马友冷笑,臭了他一句。
秋隆已和他怄气怄得惯了,此时没有多言语,只是一卷竹简猛掷过去。马友都懒得闪身,随手一托,又将竹简刷啦抖开:“你这字缝里可都是我姐姐的名字。但叫我一声大舅子,饶你不死。”
他秋隆替秦家做假账做惯了的,遇见男女情事也面皮薄起来。秋隆急道:“胡说,谁不知道你姐姐是许了人的,我和她哪有半点关系。”
“我父亲在关外长大,我们家倒也有些粗陋的化外风俗:好女多遇几个乖巧伶俐的君子,不是奇事。”马友以十分真诚的口吻宽慰他,“你努努力,我给你内推。那姓秦的脾气性格,什么东西,早晚休了他。姓韦的虽乖,不过是个木头。我保准,明年你就能做小。”
秋隆虽属寒门,好歹也是有些家学底子,入赘两个字听了便要过敏起疹子,何况是听了这一派妄言诞语,简直快羞杀了:”你这狗cao的快闭嘴!”
马友咂舌说:“急了,急了。”他把竹简扔还给他,悉心教导道:“听舅子我一句劝,我姐姐是美女爱英雄。身上的功夫倒不是关键,重要是江湖气魄。”
“什么江湖气魄,不过是像你,九国贩骆驼的,满嘴胡话。”秋隆冷笑。
“那多的我也不说了,等着吃你的喜酒。”马友也不恼,一点头,施展家传轻功,霎眼便消失在边镇街头。
马政没有把小粮带走,只是劫了秦偈营队里的一匹马,绝尘而去。走前他还算厚道地将刀剑交还给两位姑爷了。秦偈看着辨不出时辰的朦胧天际,也就是老丈人消失的方向。半晌他回过神来,扭头对小粮讥嘲道:“等他来就是为了看着他走?我还以为京兆公有本领毁了这桩婚事。”
小粮也还是木肤肤的,随口问道:“哪一桩婚事?”
秦偈收刀。他侧了侧手腕,眼里闪过刀口寒光:“你以为呢?难道你和他之间能算什么婚事。”他字句刺向已经接近虚脱的小韦。
“不必再纠结这些事了。”小韦此刻看破红尘一样,目光忧悒,”小粮,你坐他的轿子吧,尽快去镇上找地方歇息包扎。”
小粮也不客气,自己拨开帘子就座,反而秦偈一愣:”这轿子小,你让我坐哪。”
小粮奇道:”是吗,我觉得很宽敞呢。小韦,快来……”
“来人!给韦公子牵匹马来。”秦偈砸下一句话,怒摔珠帘,也躬身进去了。
秦偈闭着眼道:“血味很臭。”见小粮不作声,他微微睁开眼睛:“是不是在身上腌臢好几天了。”
小粮靠在另一侧,被轿子的轻轻摇晃催眠了一般。
他叹气,自己轻轻嘟囔:”总不可能真是刚才我伤到的,像我的准头,那肯定……”
“很疼。”
小粮忽然闷闷应道。
“自作孽不可……”秦偈话没说完。和她同坐,说话没溜的人竟然多了点瞻前顾后。他盯着虚空,良久又找补道:”我的箭射的是他,不是你。”
她又不响。秦偈开始数自己衣裾上的花样。
“你也没有血崩。”秦偈低着头,把自己袖口整了整,”只是擦伤。”
小粮:“嗯。”她不爱搭理人的口吻太娴熟了。这种气质能直接把心理素质差点的逼入内疚的绝境。
秦偈虽然是恶少,但人性良知尚在。他开始寻找一切能在手里盘的首饰挂坠。他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自己的玉佩,把玉穗子解开了又编起来。
编到第三次同心结的时候,他含糊说:“对不起。”
“好说,好说。小粮并非记仇的人。”她闭着眼睛笑,“下次让我砍你腰子一刀也就是了。”
秦偈惊诧:“你这毒妇……”
小粮动了动身子,咂嘴道:“正因马小粮是菩萨心肠,所以赶紧今生让咱两个一报还一报,省得小公子滚利息到下辈子,给小粮当牛做马。”
秦偈不知道马家人,尤其马小粮,擅长说些无稽的鬼话。他被唬得不知道怎么辩驳,一打扇子,赌气地遮着脸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