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离开安全绳去揪住胸口,像快石头似的从防护绳和梯桥的间隙摔了下去。”南德娜则补充,“他的冰爪在金属梯上打滑,可怜的克里斯托弗,他太虚弱了,这该死的冰,这该死的冰!”
无论如何,事故发生时所有选手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反应最快的詹妮弗和经验最丰富的索登几乎同时把身边的选手朝后扑倒在地,这才没让他们随着断裂的冰面沉入深渊。几个夏尔巴人在千分之一秒内拉起了还没来得及完全脱离掌控的安全绳,但他们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没有固定锚,安全扣和安全绳就变成了一条滑索。
飞在空中的摄像机组在系统的控制下朝深渊中前进,自带光源和崭新科技使它们能清晰拍到底下的场景,而智能系统也控制这些画面不被向观众们公开——也没有公开的必要了。任何一个清晨六点守在电视电脑或手机前的观众都能看到摄像机自带生命检测系统上的拉成直线的心电图。他们已经习惯了失去选手,甚至在这次挑战公开前就知道珠峰曾让多少登山好手折戟沉沙,但如此突然的死亡还是令他们难以接受。
几天前还勾心斗角的选手们也被这一记闷棍敲醒,他们感同身受地显出种种样态,但又没人敢在松动的冰面上活动,有的仰天祈祷,有的大声哭嚎,还有的在高呼“救救他”,“救救他”,场面一团混乱。
在所有人中,索登第一个摆脱不知所措。他示意普巴把已经过桥的选手沿着既定道路朝冰瀑上方带,否则等太阳升起,不确定因素将会变得更多。在众人或自主或被推搡着继续前进后,索登又同另外三名向导一起把留在南侧的选手集中起来,预备绕过冰缝继续前进,又留下三名夏尔巴人尝试救助冰缝底下悄无声息的克里斯托弗。
没人提及折返,也没人提及等待、推迟或取消,无论在冰瀑上,或者大本营里。
克里斯托弗的不幸给全团蒙上了一层阴影,更让人怒火中烧却无能为力的是,他的死亡对珠峰来说只是个符号,一个被勾掉的名字。任何人都会为克里斯托弗真心默哀,但任何人也都会迅速地沉浸回各自的情绪里:夏尔巴人更担心今年昆布冰瀑的状况,领队们更担心本就压缩的时间表变得不可接受,资助者更担心时刻徘徊在空中的摄像机组如实记录这一惨剧会给今后的登山生意造成影响。
一切事在珠峰上都是那么迅速。
先锋们花了一个下午勘探新的路径,劳工们花了一个凌晨把新的绳索和梯子固定在那里,选手们花了几小时重温注意事项——而这些加起来甚至没有赶上各个登山队争论冲顶时间段会议的零头。
事故后第三天凌晨,超过五支探险队一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