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手电筒的聚合光柱。他一点点的扫过，时不时的会看见几具新腐的尸体。他能感觉到祝言仁明显的颤抖。肯定是因为怕，可是怕得是什么，他不舍得猜。就那么骗着自己，那么一点点光，就愣头愣脑地牵着祝言仁走在一条黯然无边的路上。
他看了看祝言仁，还是把易家歌叫到了一边：“易哥儿，人没了。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我们被人算计了。”
果然，那人开口说话，带着冷笑的余味：“你到现在还向着他？”是贺天干的声音，易家歌知道这是跟祝言仁说话。
易家歌把勺子放下，又心急又心疼：“整整一天半，一口饭也不吃，神仙都不见得有你这种熬法。”已经是夜里了，祝言仁还是坚持找祝莺仁。整个易宅的人都跟着动起来，天南地北的打听搜罗。
手帕被卷起来，祝言仁在嘴角擦了一把，按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去警察厅。”易家歌叹了一口气，上去从后边扶他，祝言仁这两天熬坏了，步子在打晃。
祝言仁用嘴唇抿下他的一勺蛋糕，用舌头搅了两下就吞了进去，突然剧烈的一抖。他赶紧捂住了嘴干呕了两下。抬起上半身朝易家歌挥手：“吃不下…”
这里夜风又高又凉，风打林梢，呼啸作响。祝言仁下意识打了个冷战。易家歌在后边握了握他的手，走到他前边。纪云拿出一只手电筒给了易家歌，没再往前走，而是倚靠在车上，从身上摸出了一只烟。他很少吸烟，只是在心烦或是思考着什么的时候。
借着贺天干的力，祝言仁站起来，一步一晃的跟着贺天干走。易家歌想了想也跟上去，地方不远，显然抛了她的人也没想着要藏。祝言仁坐下去，理了理祝莺仁的头发：“姐姐，咱们该回家啦。”
一辆黑车风驰电掣，在暗夜里飞驰，越开越偏。直到一片熟悉的居民楼出现在车上人的眼前。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纪云始终沉默着，但是各自心知肚明。
么都没有，连夏日常在这里泛滥蔓延的尸体腐臭味都被着越来越大的雨消散了，到处都是雨的腥气，满眼都是雨的瓢泼。
“纪云？”祝言仁立马认出了他，他先是疑惑，后突然明白过来。往前冲了一步紧紧抓住了纪云胳膊，毛呢料子扎着他的手：“是不是找到了？”
光柱一扫，易家歌看见一对亮盈盈的珠子，那是一双眼，瞳孔缩得极小，眼珠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在黑暗里发着骇人的光，他猛地再扫回去，那双眼不见了。
“多少吃一点”他提着勺子，挖一点桌子中央成了冻的软心蛋糕。伸长手送到他嘴边，他知道他喜欢：“你还长者身子呢。别闹脾气。”
他们一前一后顺着楼梯往下走，深夜这家西餐厅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碎在大厅的几个角落。黑暗里有个人步履匆匆的朝着这里走，脸上的神色全是惊慌不安。他把门打开，迎面就撞上了正要出去的易家歌与祝言仁。
“别太担心，纪云他们一定找得到。”他勉强的笑笑，用开玩笑的口气：“要是真丢了，你就杀了我还不行？”
有东西带着风生，猛地朝他扑过来。他闪身要躲，祝言仁却突然在一侧狠狠挤了他一下。正面迎上了那东西。然后沉沉地闷哼了一声。手电筒被一撞掉在了地上，易家歌飞快扑上去抱住了祝言，在那反着寒光的东西扎下来之前，往一侧一滚。
他应该是伤到了哪里，气喘得很粗：“我不是向着他，是因为都怪我。”他推了一把易家歌，用胳膊撑着地，坐了起来。他肩膀上有血，应该是刺到了那里。他自己浑然不觉，也不让人碰他，他命令：“把手电关了。”
他茫然的低下头，一点点爬起来，想去翻捡尸体。贺天干扯了扯他的衣服：“她在这边…”
贺天干愣了一会，关上了手电筒。与黑暗一起铺洒下来的，还有清澈的月光。这里的夜其实并不黑，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一红一灭的纪云的烟头。
易家歌抱着祝言仁坐在一颗洁净桑树旁边，擎直的书盖遮住了部分雨，余下的雨化成湿气缠在两人冰凉的身子上。等两人将不安都要等得消耗殆尽时，驾着车的纪云终于来了。
他顿在了原地，刚才一切还在他手里，突然，就那么突然的，一切都失控了。
38、姐姐
易家歌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祝言仁。祝言仁眼睛一对上他的，就什么都明白了，他连滚带爬的在雨里跑起来，趴在车上去看，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寒光顿了顿，黑暗里有人冷笑了，拿起了手电筒。朝易家歌照过去，他把祝言仁护在身子下边，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眼神危险而警惕的看着那束光源，他怀疑是老东家来要他的命了。但不像是他们的作风，杀人，他们从来果断。
牛排已经冰凉了，易家歌拿手碰碰祝言仁面前的透明玻璃杯，那里的牛奶也不热了。他把杯子拿起来，朝旁边的服务生挥了挥手：“再去热一下。”
祝言仁听了，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易家歌暗自的品味了一翻，不是怨恨也不是释怀，如果硬是要有个结论。那好像就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