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打算见了就杀了完了。可我一看他,我就改了注意了。”
他从易家歌颤抖的手里把水杯接过去,怕他把自己这为数不多的瓷器给打碎了:“我就觉得有人肯定能出个更高的价,让我别杀他。你看,”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你这不就来了!”
“我最近也倒霉,前天跟着上安庆,结果顺着水往下,不知道哪走了消息。被人埋伏了,死了我那么多人,子弹擦着我脑袋飘啊。”他说着夸张的比划了一个子弹飞行的路线,擦着他的右耳:“从这里打过去的,”他说着往易家歌身边凑,想让他看见自己耳朵上那块小疤:“再偏上半寸,我他妈就等不到你了啊。这是命大,我就知道有好事得等着我呢?”
易家歌眼睛通红,他现在是真没钱。趋于心碎,抬头看着高燮阳:“兄弟,你知道我为啥来吗?”他似乎是找到了倾诉抱怨的源头,滔滔不绝:“我半个月前出海了,一切都她妈顺风顺水的啊,我以为我又要发一笔洋财。你猜怎么着?我回来带着一船的印度药和着半船的印度土,让人给炸了!我要不是命大,手下的人拼命把我捞起来,现在也见不着你啊。”
高燮阳眨了眨眼睛,他不是生意人,也做不到与他共情,有些为难的点点头:“是,是啊…”他急了,看见高燮阳不理解他:“你知道那一船多少钱吗?至少几百万,我把我一半家产都赔上了啊!”
“嘶—”高燮阳嘶了一口气,对着易家歌婆娑的泪眼,他丝毫没有同情心,反而十分幸灾乐祸,开怀且真心的安慰他:“这么说,易兄还有一半家产呢,那心疼个屁啊!”
易家歌不知道是被他噎住,还是痛到心口。哽咽了一声:“你不懂,不懂…”他抹了一把脸:“你先让我见见祝言仁咱们再谈别的。”
“先说价钱,”高燮阳见他要起来,手按着他肩膀把他按坐了下去:“别,别急…”
易家歌不管他这一套,因为爱财,因为常年刀尖上走。他生出无限的凶气,“霍”地在椅子上站起来:“看不见他,别想从我这里拿钱。”他把高燮阳推远了一点:“兄弟,你别让我为难,带我见他,他要是好好的,现在就给你写支票。”
高燮阳心想,反正人也不在我这里,能不能让他回来还得看你呢。不然别说从他这里捞钱,曼无边那边的他也捞不到。不如就把人先软禁下来,等祝言仁回来了,再要挟他写支票。要是顺当了就做个顺水人情,把曼无边那边砸了,专搭易家歌这边。要是不顺当,就把易家歌这边宰了,往后还是跟曼无边来往。不管怎么样,以后出来这山包,在上海也能混得下去。
“也不急…”高燮阳把桌上的那一杯茶水重新端起来,他故意的,用指头尖拨了拨杯盖,后者一歪,朝着易家歌摔过去。
易家歌心不在焉,却下意识的,手腕灵活地一转,将杯盖捏在了手里放了回去。同时抱怨他:“你就不能小心一点?”
这么刁钻的角度,常人根本接不住,但他速度太快了,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高燮阳有意试探他。
没再把杯盖放回去,他捏在手里,用手指摩挲着圆润的弧,有些邪气的笑了。他手突然一撒,杯盖应声落地“啪”的一响,一只枪已经抵在了高燮阳的脑袋。
高燮阳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委屈的:“我就那么几个整个儿的杯子……”
“易兄,你还是把枪放了吧,这个样子咱们门都出不去,你怎么去找你那心肝宝贝儿?”高燮阳试探着去拨开他的枪,易家歌的手却纹丝不动的,只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还是放了吧,咱们都兄弟相称了,这可不是谈生意的样子啊,你有筹码,我手里可是也有筹码的…”高燮阳笑得发僵,土匪的本性从他那僵了的笑了一点点漫出来。
易家歌缓缓地收手,枪口指向地上。高燮阳突然从桌上摸起了他削苹果的那只刀。朝着他的脸扎下去。易家歌反应极快,左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但他没料到高燮阳不仅凶猛如同疯狗,力气更是大的如同野猪。
彼用头猛撞易家歌右手腕,把枪撞掉后张嘴就咬,不知道是他合上骸骨过于用力,还是要断了易家歌手腕的筋。离这边近些的警卫们都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嘎吱—”,像是野狗咬住了家狗的脖子。
警卫们蜜蜂似的往这边嗡嗡着飞过来,易家歌一边忍着剧痛,左手死撑着抵抗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刀尖。高燮阳怕他会再把枪捡起来,往偏侧用力,咕噜,抱着他滚出了屋子。
高燮阳松不开嘴巴,不能下令。而警卫们分不清状况,不敢动手,在外面稀稀疏疏的围了一圈,嗡嗡的。
正在僵持之时,又是咕噜一声,从屋顶滚下一个生着绿叶的土黄色的东西。那土黄色的东西因为滚的快,跌在地上,进而摔成了一个人形。
接着混乱他又一个滚,到了高燮阳身后。再一次舒展开,是个拿枪的姿势。因为刚才滚下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地形,他被石子磕破了额角,血从头上洒下来。又因为他眼睛大,于是紧紧闭着将要被血淹没的那只眼。半边脏脸都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