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放心。”林洛冉用手把长发顺到后头,她推开我,打开窗户后,从手包里摸出一根烟点上“那天他说他需要回一趟家,让我也先回家。晚上我们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我是因为太舍不得他,一天都舍不得分开,而他…可能是谋划着其它事情吧。他说,别哭了,再哭我就舍不得你走了。”
到家以后,我将包放在房间里,洗漱完后顶着一张面膜。包里似乎传来简讯的声音,可明显不是我的提示音,我打开一看,发现包里多了一台陌生的手机。
她猛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把头埋在方向盘里“我觉得我们是非常相爱的,我很清楚这一点。甚至现在分开那么多年,那次我去日本的神庙,第一个念头竟是愿他平安幸福。可是朝朝,没有用的,爱情嘛,是最脆弱廉价的东西了。”
林洛冉的声音里哽咽与起伏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见过的灰烬般的冷漠“我觉得再不会有比我更傻的人了,他甚至连给我买飞机票的钱都拿不出来,那个时候太爱他,甚至觉得是因为我,才花光了他所有的钱。我哭着说,你也和我一样只是二十几岁,你不要一个人扛着。然后那天,他送我去机场,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我假装进去,一会儿又转身,我看到他的背影,我看到他哭了。到家后,一切就变了,他告诉我,我们太远了,回家的费用多么多么昂贵,说以后的压力有多大。他求求我让他考虑我们究竟在不在一起的事,两天后,还是没有给我答复,期间我像疯了一样追问他到底娶不娶我,他永远没有答案。那两天我吃不下也睡不着,暴瘦。”
我的心里其实已经被翻天覆地了,像被巨浪打过,把船的残骸全部暴露在沙滩上,我心疼眼前这个如火焰般赤忱炽热的女子,我心疼她受过的伤痛,但我更爱她的强大与不屈。
江黎先生是最典型的绅士,那种儒雅稳重像是刻在骨子里,对我微笑点头,并介绍他的弟弟叫江潮。闲聊了一会儿,江黎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林洛冉从他手臂里抽出手来,她得体一笑便过来牵我“不用了,我们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了。”江黎看林洛冉的目光更热烈了几分。
我听到她在抽泣,说实话我有些手足无措了,林洛冉在我眼里向来是最强大最不可摧毁的存在。我只能紧紧把她抱住。
锁
“朝朝呀,感情其实不是什么必需品。”林洛冉收敛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她有些疲惫,却仍笑着说“我曾经爱过一个人,是大学同学。那时候也就比你大个一岁吧,我和他在一起五年,为他放弃过很好的工作,他家很穷,我们又隔得特别远,我甚至为了他和父母闹翻。”
林洛冉按了按喇叭,有点无奈“你看不出人家对你有意思啊?”我毫不犹豫点头,林洛冉白眼一翻,鄙视到“江黎告诉我的,他弟弟说对你有意思。不是,那你俩刚才那么长时间都聊啥了?剧毒料理?”
“我们曾经坚定到觉得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毕业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他出去上班,我在我们很小的房子里无休止的做那些杂事,洗碗、做饭、洗衣服、拖地。那么热的天,没有空调,我在厨房里做饭热得像蒸笼一样,浑身湿透。他心疼我,非要陪我一起做饭,可是我更心疼他啊,我把他催着赶出去。他会在加班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奶茶,有时太晚了,两三点才到家,我觉得他太辛苦了,看到他便哭了。”
“江潮,25岁,医生,南原有个自己还挺大的诊所。”林洛冉念完这一串后,嘟起嘴看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摊开手表示疑问。
“那天,黄昏特别明亮。我忽然就想开了,我决定再不和他在一起了。这个男人没有担当,没有能力,没有责任感。我原本不必过那样的生活。我很有能力,可以赚钱,家里富裕,我不必当没用男人的黄脸婆。”
林洛冉从车后排揪起一个袋子,里头是满满的化妆品,她边补妆边笑着跟我点头“朝朝啊,乖宝宝。像你这么漂亮又才华横溢的女孩子,又从小干干净净的,你很特殊你知道吗?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昂贵的爱,你可以去你喜欢的爱丁堡一千次一万次,你可以永远进出美容院,去健身房,去学你最爱的画画。永远不要为了男人犯傻,永远永远记住。”
冉已经亲昵挽着江潮哥哥的手臂,朝我们而来。
我摇下车窗,看着飞速流逝的风景,不知怎的竟想起搬离玉泽市那天,心下便黯然起来。
我叹了口气“洛冉姐啊,我真没心思想这些东西。我觉得他人还算有意思,但最多也就这样。”这可能不是真相,真相是,我心里深深放过一个人,然后里头的血肉和他一起腐败,丢失在过去那么不堪的日子里。
“两个小屁孩,差不多该回家了哟。”林洛冉看着我和江潮,语气十分…慈爱?“朝朝,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江黎先生,亲爱的,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妹妹程舒。”我站起身来,对江黎先生点了下头问好。
林洛冉没一会就把自己收拾得比之前更加精致漂亮,她猛踩油门,大声朝窗外喊“老娘永远不败,老娘屹立不倒!”吓得路人骂了好几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