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知来接岑乐是不太情愿的,他踢了踢岑乐的小腿,“起来。”
岑乐应声,“好,”却没有动身,他抬手想要去抓沈方知,“沈哥帮我一把。”
沈方知退后一步,“岑乐……”
岑乐一怔,这才清醒了一些,“我错了,沈……七爷,对不起……”
他撑着地,在沈方知的漠视中艰难起身,岑乐扶着膝盖站起来。
沈方知是知道他的腿受了伤的,“老爷断你两条腿,还给你断娇气了?少在这磨叽,”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浪费时间。”
“不,不敢。”岑乐踉踉跄跄的跟着,几乎是被拖着走,他紧抿着嘴,歪歪扭扭的坐进车里。
“七爷,断腿的事,您不要跟二……二爷说。”岑乐摸着膝盖慢吞吞地说。
沈方知发动车子,把副驾上的衣服甩在岑乐青紫的身上,“怎么着,你觉得二哥还会心疼你?”
岑乐低着头换好衣服,他摇了摇头,“不是,”破碎的T恤被他收在怀里,“下星期岑爷和二爷要带我去黉园。”
“嗯?”沈方知一时没有听明白。
岑乐目光放空,声音也轻飘飘的,“就不用和他们说了。”
沈方知也懒得琢磨,老爷把岑乐的腿敲断的时候只有他在场,他不说,那就没人知道,他乐得见岑乐多受点苦楚。
大约所有人都这么想。
车开的很快,似乎巴不得赶紧把他丢进深渊去,好看他被摧残破败。
沈方知在车上跟岑凌打了个招呼,看着下车后站到岑凌身后的岑乐挑眉一笑,“二哥,下次这种活儿别交给我了,回头我再忍不住半道儿把人弄死了,挺不好的。”
“那就弄,记得留口气带回来就行,”岑凌笑嘻嘻地跟他摆手,然后回头看了岑乐一眼,“又不是什么值得费心的东西。”
岑乐拿着他那件破碎的衣服,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
沈方知觉得无趣,“走了,下周回黉园?”
“回,给老头子带个乐子回去,”岑凌拍拍他的车窗,“慢点开车。”
“得了,听二哥的。”沈方知抬手两指放在额前一挥。
送走沈方知,岑凌看都没看岑乐,先到花房逗了会儿猫。
把岑乐晾在院子里半个小时后,他才出来,“过来。”
岑乐慢慢地进了门,膝盖磕在地上,爬到沙发前停下,任由岑凌将腿搭在他的脊背上。
“岑乐,你跟沈七说的?”
“是。”
“怎么,急着让你沈哥瞧瞧,想让他救你?”岑凌放下腿,把岑乐拉近,“你看他今天这样,会救你?”
岑乐顺从地摇头,“不会,二爷,不会有人救岑乐。”
岑凌松开手,“田余怎么收拾的你,还能站着回来?”
“打了几十棍子,罚的跪。”
“就这些?”
岑乐有些茫然,他想了想,大约二爷想让他再痛一些。
岑凌扇了他一巴掌,“我怎么瞧着这骨头还是硬的很?”
“不会说话?”肋骨不疼了?
岑乐摇了摇头,“要不二哥你再拆两节骨头?”
“岑乐,你是还不长记性?”岑凌压着他的腹部,“这根骨头当真痒了?”
“二爷,”岑乐脱下上衣,“请二爷赏。”
右下肋骨上的疤痕在青紫一片的淤痕中越发显眼,岑凌收回手,“下周有的骨头拆,不急这一时。”
“是,”岑乐知道说错了话,岑凌少不了罚,“那请二爷掌岑乐的嘴行吗?”
“嗯?”岑凌往后一躺。
“我自己来,”岑乐懂了他的意思,干脆利落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手断了?这点儿劲都没了?”岑凌看着乐,尤嫌不过瘾,挑挑拣拣的找毛病。
“是,二爷。”
空旷的室内一时只有单调的拍打声。
岑翌回来的正巧,岑乐顶着红肿的脸,一巴掌一巴掌的自我检讨。
“差不多了,停了吧。”岑翌拽下领带,走了过来。
“打服了没有?”岑翌踢了岑乐一脚。
岑乐后退一些,让岑翌站在面前,皮鞋压在肩膀上,直直把人踩在地上。
岑二看着地上如烂泥一般的岑乐,“不服明天就拆他骨头。”
岑乐昏昏沉沉,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喊出来。
他大约再也不会喊出一声哥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