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站起身来,向声源处找去。那是两个老人,背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应该是赶了几天的路,两人脸上尽是疲倦。
“是村里人吗?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洗澡?”老婆子说。
“不是村里人。”她眸子恢复了黑色,“也不是洗澡,我洗手。”
后一个问题的回答不重要,两位老人听到她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就充满警惕地看这她黑色的轮廓,“您是外来人?我们这里不欢迎外来人,如果您是无意闯入,那么请您现在出去好吗?”
出不去。
霍阿炎偏头看了看,光秃秃不长草的那座死了的火山,在月光下分外突出。
“我是山,我不能走远。”她以微不可察的声音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挺让人失望的。
她收回眼,不再理睬人,低头朝火山走去。
一路上蝉鸣不断,萤火虫干净的一点,在深夜都令人赏心悦目极了。没有人类待的森林,空气都是香甜的。
她走到自家山脚下坐着,一直看半边天半宿,直到晨光微曦,霍阿炎瞳孔才恢复焦距。
“阿山。”
她听到“我在”后,也不回头看她,又自顾自说:“我知道了,你和我是一样的。火山没了,我会死,这片山川没了,你会死。”
“不是死。”阿山的嘴角是一抹很温柔的弧度,“我们会暂时消失,到沧海几经再桑田,我们就会再度出现,继续守护我们该守护的。”
“是么……”霍阿炎问,“我为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
阿山:“记忆里有。”
霍阿炎:“我怎么没有?”
阿山:“这段记忆,是历代的传承,你自然没有。”
“为什么我没有?”
“我不知道。”
她陪了霍阿炎一会儿,霍阿炎不再和她说话后,组成她身体的光点再次散开,落入泥土。
—
没想到杨父杨母突然回村,而且一回村,村里便沸沸扬扬的。
村民都围在自家门前,这让两位老人皱紧了眉头,“怎么了这是?”
听到父母的声音,杨陌正被一群人烦的脑子都快炸了,他连忙扒拉开人群,快步上前:“爹娘,回来了?”
“回来了,”杨父扫视着村民,问道:“茜茜呢?”
杨陌没答话,他提过两位老人手中的行李回屋,朝一众人摆手道:“散了吧散了吧,都这时候了,还聚着做什么。我爹娘也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赶明儿给您两老接风洗尘啊。”杨陌笑得干巴巴的。
一众人都唏嘘散尽,两位老人才看到哭哭啼啼狼狈坐地上的汤茜。
“茜茜,你怎么了?”杨母连忙在她面前蹲下,“谁欺负你了不成?”
杨陌把这事原原本本和爹娘说了遍,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汤茜在旁添油加醋,黑的说成白了,一口咬定杨陌和那霍阿炎有一腿。
杨父杨母听到他们把那女人赶到山里时,诧异的对视一眼。不就是那个溪里头洗手的外来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
“当初我好心把她留在村里,谁成想她是这么一个狐狸媚子……”汤茜好似又要把刚刚散开的人群叫喊回来,看她这副可怜模样。
狗日的。
父母都在,他平日又温和,百口莫辩中只好在心中暗自骂上这么一句。
“没有的事……”
……
杨父杨母自然是信了汤茜的话,不过一个亲儿子,一个养女儿,该疼谁他们还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