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柜子角落清出几样东西,保存期限不长了,小玉老板叫我拿回来给太太小姐使用。另外还有一件事,小玉老板叮嘱我当面禀告您知道:杜大公子回来了,请您和徐先生即刻过去一叙。”
徐文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安裕容道:“幼卿真是长进了,听听,听听!搔首弄姿,招蜂引蝶,说的就是你!”
安裕容掏出手帕擦嘴。擦完了抖开,对着灯光,叫徐文约细看:“新做的春节赠礼之一,购买任意一样美容护肤品均有赠送。好看不?”
徐文约大抵明白他什么意思,点头道:“倒是确实好看。”
“还有那些个太太小姐们……”
徐文约应了,到底还是不放心,挑明了问道:“你们这玉颜公司,既是两个人的生意,出门应酬怎么不带幼卿一起?”
腊月二十八,各样年货物资,该提前送回去的都送走了,须随身携带的也装箱入笼归置好了。年根底下,车船紧俏,安裕容早早预定下,只等次日午间学堂散学,便立刻出发。
颜幼卿手里东西交给安裕容,见他一脸故作殷勤,神色微窘。欲要驳回徐文约的玩笑,杜府下人已经出来招呼,只得忍住。
徐文约乐了:“蚊子苍蝇,这也太难听了,蝴蝶蜜蜂差不多。”
趁着安裕容瞠目结舌的当儿,拿起桌上餐具,闪身躲进厨房,洗碗筷去了。
安裕容瞧见他,问:“什么事差你特地跑一趟?打个电话不行?”
安裕容问:“老太爷可好?该先去拜望拜望才是。”
提起酒会舞会,徐文约也是应酬场上老手,提醒道:“那你可得警醒着点儿。”
颜幼卿面上红晕泛起,却抢在安裕容开口反驳前继续道:“我脸红,皆因不擅交际。自然比不上阿哥,尽叫旁人为他脸红。”
刚吃过中午,正检视行李,孔文致匆匆上门。他跟着颜幼卿,负责店面及仓库盘点收拾,这些天同样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孤身一人,早约定明日一同下乡过年。
徐文约乐得直拍大腿:“哈哈,好,好哇!裕容,你也有今天。可算有人能治你了。”
半夜,安裕容把颜幼卿摁在被窝里,大冷的天,鼻尖上竟挂满汗珠。盯住身下如红莲花凋零般绵软颓艳的人,语气又凶又狠:“谁是花儿?谁是蜜蜂?嗯?我叫谁脸红?谁为我脸红?嗯?”
安裕容放下筷子,将手帕叠好塞回口袋,掸掸衣襟,幽幽道:“那些个太太小姐们,不知道他是小玉老板还好,一旦知道他是小玉老板,便蚊子苍蝇般凑上来。你知道他那个腼腆性子,跟女人打交道,话没说几句,脸先红了。你叫我怎么能放心?不如留在家里安生。”
这时不由得也乐了,走过来抿嘴笑笑,冲徐文约道:“文约兄说的是,找我说话的是苍蝇蚊子,找阿哥的都是蝴蝶蜜蜂,谁叫阿哥才是那朵花儿呐。”
除夕日益逼近,兄弟三个能推的应酬都推了,全家上下合力预备过年事宜。虽则政府不肯放假,然他三人做的自己事业,不受管束,这方面自由得很。夏新中学并非国立学堂,亦不拘于政府规定,顺应师生意愿,自除夕至初六,放一星期春假。因此安裕容做主,将被耽搁的清湾镇庄园之行重新安排起来。今年是合家团聚后第一个春节,意义非凡,不可马虎。
“知道知道,酒绝不多喝,烟都是我敬人,只抽自己口袋里的。”
杜召棠闻说他三人到来,赶忙亲自迎接,径直领到二楼一间僻静的起居室。
红印了。这副模样叫幼卿看见,不大好罢?”
徐文约揶揄道:“贤弟贤内助,羡煞愚兄。”他自己的年礼早已提前送到杜府,夫妻两个看了老太爷一眼,便匆匆告辞,未曾多留。
颜幼卿本没在意他两个说什么,但徐文约特特放低音量,反叫他起了好奇心。不过三两丈距离,都用不着调动内力,便听个清清楚楚。
“我照这个样子,还印了一批花笺贺片、台历月牌,那些个太太小姐们都喜欢得很。回头你也拿点去,给小嫂子和芳芷姐她们用着玩。”
居然是杜召棠回来了。安裕容当即叫上徐文约,乘车往杜宅赶去。两人到时,颜幼卿正要通禀进门,手里拎着几个玉颜公司的新春锦绣礼盒。
安裕容一拍脑袋:“光想着要见杜兄,差点忘了礼数。幸亏有阿卿想得周到。”
杜召棠摆手:“心意领了。这几日
“这地方是老太爷平日清修用的,我临时要了来待客,方便说话。”
徐文约见他岔开话题,甚是不满,又禁不住好奇,张大眼睛端详。原来帕子上的暗金隐纹,乃是“玉颜”两个篆书文字及西文字母,正是玉颜商贸公司的标识。周遭装饰以并蒂莲花图案,影影绰绰勾勾缠缠,新颖别致而又韵味十足。
安裕容回头瞅瞅正一心收拾的颜幼卿,笑了:“不是不带他一起,是须得他一起,便一起,无须一起,便随他。近来都是些酒会舞会之类,并非正经谈生意。他陪我去了两回,不乐意去了,正好留在家里帮你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