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凤瑾已经在软软地床榻上了，身边早已不见了姜垣的影子，而躺在他身边的，却是熟睡的姜寰。
看着这人眼圈上的青黑，凤瑾轻轻地覆了上去，却被姜寰抓住了手，睡着的人的嗓音还带着沙哑：“小家伙，想偷袭朕？”
凤瑾由着他抓住，将脸凑过去吻了一下：“陛下累不累？”姜寰又重新闭上了双眼：“朕毕竟年纪到了，不过是熬了一晚上罢了。”
“陛下是去忙禅位典礼了么？”
在宫中敢这么问的恐怕也只有凤瑾了，连皇后都顾忌着避嫌，不过皇后最近，似乎在忙着为姜垣物色另一位太子妃……
“朕已经将诏书拟好，剩下的都需要太子来做了。”姜寰用手环住凤瑾的腰肢，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的小情人不过才二十来岁，如今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爹了，“这几年你也累了吧，等太子继位，朕就带你出去游玩可好？”
凤瑾嘟了嘟嘴：“怕是还要在等些日子，孩子们还小，我可舍不得走。陛下，我们再等些时日吧！”
“好。”
姜寰想要起身，却被凤瑾压了回去：“陛下还没睡好呢，再休息会儿吧，我们两个就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姜寰摸了摸他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将凤瑾揽在怀中，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九月初九，大宸举行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禅位典礼，尤其是仍在壮年的父亲将所有的权力都交到了儿子的手上。
刚刚登上帝位的新皇，在御案上郑重地写了一纸诏书，盖上了玉玺。姜垣写的，是将次子姜禹立为皇太子，不过他将诏书存封了起来，他不想现在就将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上。
之前姜垣曾与苏老丞相有过联动，正是计划要颠覆一些不合时宜的祖宗规矩，例如，混血的皇室子弟不允许继承皇位。这是姜家欠凤瑾的，欠苏斐的，欠所有外族宫妃的。
其实走到这一步，他知道姜寰早已默认了把姜禹推向那个位置了。正因如此，姜寰才提早将皇位传给了他。
有时候姜寰自己也在想，如果苏斐当年留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一切会有所改变，他会不会勇于去反对祖宗规矩，后来他想，似乎还是不会的，这也是，他和姜垣之间的最大的区别，也是他如今敢把皇位交给姜垣，让他来推动这变革的原因。
“唔……”凤瑾一个回笼觉醒来，身边早已没了那两个人，只好唤人进来，“小乐子。”
“奴才在这儿呢，主子是要起身了？”
凤瑾洗漱后换了身衣裳，正逢ru娘带着姜宸来请安，凤瑾弯下腰捏了捏姜宸的小脸蛋：“宸儿，阿爹带你去找父皇好不好呀。”
“爹，阿爹，抱抱！”
凤瑾蹲下身要抱起姜宸，胖嘟嘟的小孩子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拎了起来，凤瑾抬头看去，原来是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姜垣。
“下朝了？”
“嗯，过来看看你。”姜垣抱着自己的弟弟坐到榻上，一脸认真地教育姜宸，“宸儿，阿爹刚刚给你生了妹妹，现在很辛苦的，不许劳累他，知道么？”
姜宸咬着手指，半晌，很是小大人的点了点头：“嗯，阿爹累，不要抱，哥哥抱！”
凤瑾坐在一旁为姜垣斟茶：“陛下，太上皇最近在做什么？总是不见个人影，似乎比你还忙呢。”姜垣无奈地叹了口气：“父皇带人去了清水行宫，说是要修饰一番，带你出去游玩。”
凤瑾微微一笑：“他怎么这么着急呢，孩子们都在这里，我怎能随他出去，这段时间想必你也累着呢，我再陪陪你，等两个孩子周岁了，我就带上宸儿和怜儿去行宫。”
“你要把禹儿留下来？”
凤瑾认真地看了姜垣一眼，将眸中的悲伤掩盖了起来：“我又何尝舍得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呢？只是，他的人生注定是不平凡的，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舍弃其他的，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就如同，姜寰为了大位，放弃了和苏斐之间的爱情；姜垣为了绸缪，舍弃了和他之间的信任和爱意；他为了凤族的复仇，抛弃了本能取得的自由。
凤瑾垂眸，这样的结局，对于所有的人来说，是让人受伤最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