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沥着水,林桀从花圃过来时,脚下shi淋淋的,踩在廊下的木板上吱嘎作响。
霜儿抱了林蕊换下来的衣裳去洗,迎面撞见林桀。
林桀问:你家小姐呢?
霜儿匆忙一礼,道:姑nainai淋了雨,在榻上休息呢。老爷过来有事?
他点头:前头打算种些花草,边上要重新修一下,过来跟她说一声。
这边霜儿正打算应,廊那头远远的有个丫头在叫她。
林桀见了,道:没事,你去吧,我自己跟她说。
林府主人家和善,下人们不拘那么多繁礼,霜儿感激一笑,抱着换洗衣裳朝另一头去了。
霜儿连门都忘了关,林桀笑叹一声,朝里走去。
屋内暖融融的,中间隔着一面云母山水屏风。他绕过屏风,发现半扇窗户没关,淅沥沥的雨丝飘到屋内,打shi了桌上的书角。
他之前来看她时,她一般在绣花,没想到也看书。不知是什么书,上面没有名字。
他随手翻了几页,卷页从指间掠过,里面的字句闯入眼帘。
他面色倏地凝住了,立马合上书。
再一看,旁边林蕊闭着眼,脑袋压在自己手臂上,手臂压在如意枕上。后面靠着一个秋香色团花引枕,毯子掉了一截,发丝沾在脸上。
她软卧在榻上,睡得正香,曲线如同山峦起伏,颊边未施粉黛,一段雪色。
林蕊醒来时,身上毯子盖得好好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屋里甚至有些热了。
她起来松了松手脚,睡得久了,脸上一行竹印子,揉了两下,忽然发现枕边一朵茉莉。她拈起来放在掌中瞧了一会儿,素白的花片,花苞拢着还未开全,嗅上一口,已透出雨后幽香来。
恰好霜儿回来,林蕊问:这花是你摘的?
霜儿瞧了一眼,说:没有呀,奴婢才回来。她洗完衣裳就去了厨房,提了饭菜过来摆上,姑nainai,用晚膳了。
林蕊没动,只弯着膝盖坐着,转着手里的花儿,瞧着它。
霜儿瞄了一眼,说:或许是外面吹进来的吧。
林蕊若有所思:也对。
隔了一日,林桀过来看她。
林蕊正捧着本《贪欢误》看,看得要紧处,忽然听见外面脚步声,霜儿在院子里笑迎道:爷来了,姑nainai在里头呢。
林桀点头,推开门。
林蕊连忙裹了书,想着藏在哪里才好,正此时,林桀已经推门进来了。旁边有个绣篮,林蕊赶紧胡乱团了塞进去,拿绣绷子针线等遮了。自己乖乖端正坐着。
林桀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
他进来了,坐在东边小几旁,和她间了一个位置。
霜儿过来倒上热茶。林桀随意喝了几口,问道:前日我过来,听霜儿说你淋了雨,怎么回事?
林蕊瞧了霜儿一眼,也没听起她说过。霜儿纯粹是忘了,她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丫头,吐了下舌头。
哪里这么严重,不过在花园里逛着shi了衣裳。后来喝了副姜汤就好了。
你身子弱,要仔细些。霜儿,你伺候姑娘也不能马虎大意,知道吗?
霜儿乖乖应了是。
又聊了会儿,林桀随意间问起:你这几日没出门,都做些什么呢?
她斟酌着道:逛下园子,绣花,偶尔读话本子。
他瞥过去一眼,果然,旁边的篮子里放着针线丝绢,还有一卷翻了一半的书,纸边都卷起来了,看样子翻过不止一遍。
什么书?他伸手去拿,让我也看看。
林蕊没想到他直接要拿,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连忙拉住他的手:阿兄!
林桀手被她按得死死的,抬眼:怎么了?
我我还未看完呢!
他笑得温和:知道你没看完,我只是瞧一下。
她却一把拖过翻了一半的书,像是怕被他发现一样,立马藏在身后的引枕下:下、下次吧。
他脸上的笑容敛住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顶着那目光,林蕊感觉自己皮开rou绽。她哥哥向来聪敏,这样定然怀疑她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事实上,也确实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门外一阵大风吹过,拉扯间,一张书签掉出来了,这么一吹,明晃晃地在空中飘了两圈,落到林桀的脚边。
林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地看着林桀抽出手,弯腰。
他动作从容,从地上捡起那条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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