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将要睡去时响起,然后刚才那男人暧昧的目光便又一次惊醒了她。
透过浓睫,冉冉在墙角。爱笑爱闹的姑娘此时很沉默,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长长的一道光线落在她脸上。
尘埃在空中漂浮,但终究抵不过潮湿的水汽,挣扎几下便坠落进大地。
冉冉......
叶闻筝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颤抖,难以掩饰惊惶。
冉冉转过头,蹲着蹭到她身边,轻声问她。
姐姐,如果我有大哥哥的宝宝,他是不是就不会不开心了?
你不怪他吗?
傻姑娘朝她靠了靠,好像在取暖,纯净的眼中没有半分杂质,说着还起了朦胧雨雾。
只有他不打我,还给我东西吃,他是好人。那天我看到他在哭,他应该很难过。
叶闻筝哑然,她看着那双波动的眸子,想起初遇萧烈的那天,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喝下一口汤便红了眼眶。
......
浓厚云层在傍晚时分散去,今日的夕阳比往日的仿佛都红一些,染红了女孩的眼睫。
从那男人来过之后,叶闻筝眼泪始终没断过,冉冉缩在她身边抱着她的手臂,许是也吓坏了。
什么味道?
冉冉突然直起身子,朝着天窗轻轻嗅着。
应该是到了晚饭的时间,屋外香味缭绕,从这扇小窗子飘进屋里,在空气不流通的室内久久盘旋,勾起了两个女孩的饥饿感。
姐姐,我饿。
哗啦
说着话,屋外看着他们的人好像换了班。
房门过于老旧,走廊里的任何声音都挡不住。一直不停的窸窣在饭香气飘进来时消失,叶闻筝悄悄爬到门口,找到一道破开的裂痕往外看,不久前还人影晃动的走廊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也看不到。
这间屋子是地下室,墙上并不平整,还有整块的砖头掉出,很是败落。
她睨着那些缺口,一脚蹬上去,尽力不用小腹的力量,用力往上攀。
姐姐,姐姐,你要做什么?
冉冉不明白,想要伸手拉她。
叶闻筝倏地低头朝傻姑娘嘟起唇:嘘,别出声。
又继续用气声和她说:我上去,把绳子递给你,你要上来,好吗?
她好像明白了,怔着眸子捂着嘴点头。
过了一回儿,筝筝姐姐完全爬了出去,几乎是同时绳子落到面前。
冉冉,快,上来。
两个女孩跑上山坡,借着浓密树荫,将身体隐去。每次回头都需要莫大的勇气,生怕哪一眼看到有人追着她们过来。
可是毕竟是孕妇,跑了一会儿力气便耗完。叶闻筝凭借着在山里生活过的经验,找了一棵相对还算高大的树,躲进另一边,眼看着下山的方向。
姐姐......天,天黑了。
许是那一夜一个人在废宅子里吓的,冉冉很怕黑,这些天都是顾疏桐陪着她。
冉冉......再等等,会有人来找我们。
然而就在这时,沉寂了许久的小路上再次出现不同于自然的声音,像是交谈,又像是低声呜咽,在周围已经黑下来的森林里很恐怖。
姐姐......姐姐......大哥哥,我怕......唔......
哭泣的嘴巴被捂住,她能做的都做了,可是依然逃不开被人发现。
呯!
突起的枪声惊动了已经归巢的鸟儿,它们遭此惊吓,奋力挥动翅膀逃开是非之地。树叶雨落在她周边,将她们整个身子团团围绕。
呯呯!呯呯!呯!
枪似乎是在无目的发射,像是在逼她们出来。
冉冉......你快走,千万不要停下。
她被筝筝姐姐甩开,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抿着唇明明不敢哭出声,却还是忍不住的低鸣。
那些人走在山路上,从上到下,毫无防护的背脊暴露在男人视野里。
呯
萧烈开完第一枪,身体便隐藏进树影里。
常朔默默跟在他身侧,用血肉撕开带着潮气的锋利枝桠,划到手臂上的树叶如同刀片,带出道道血印,痛感却麻痹。
一把小刀折射着月光递到面前,常朔愣了一下,若不是弹簧横着,他还以为萧烈要给他一刀。
刀子劈开树杈,路顺畅后行进速度快了许多。身后密集枪声开始虚离,已经有段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躬着身子行走,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异响,像风,又像有人低声呜咽。那声音在空中交缠成两股细线,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们,一个踉跄差点扑在地上。
黑暗中,两团漆黑的影子像是失去了庇佑的幼崽,一个坐在地上抱着肩膀瑟瑟发抖,长发散乱了满肩膀;另一个站在石头旁边,身体已经开始蓄力,下一刻就要撞上去。
萧烈向即将要赴死的女孩伸出手,两个人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