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章太后暂把安永郡王扔到一旁,接着冷着脸道:“朱明德何在?”
就有小太监赶忙飞奔出去,往礼部衙门去寻朱明德。太后宣召,朱明德心中一跳,忙不迭的赶到慈宁宫。将将跪下去,就听章太后质问:“朱大人昨夜好大的官威,你可是对我的儿媳们有什么意见?”
在旁装死的靖南伯与李纪桐:“……”
章太后哼了一声,对于先帝忽然崩逝,朝廷顿生乱象,她已是经过一回。有些是朝臣故意试探,好在将来拿捏新皇;有些则是摸不著新皇的脾性,按旧规矩行事,却给新皇造成了困扰;更有甚者,便是如安永郡王般,还未适应新皇身份的转变,遇事不想着为君主排忧解难,反倒是把麻烦事儿往新皇身上扔,自家脱身而去。
安永郡王:“……”
杨景澄在安永郡王宛如便秘的神情中,迅速想通了关节,顿觉肝疼。早知道皇帝不是个好干的活儿,却不曾想屁股还没坐到龙椅上,糟心事儿就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弄的他都哀怨了,这破九五至尊的倒霉位置,你们抢个狗蛋啊抢!老子想回去做纨绔了都!
好在杨景澄作为一个资深纨绔,旁的本事没有,请家长却是熟练活。这等左右为难,怎么处理皆不妥之事,他果断的找了章太后。
朱明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叫章太后一提醒,他这会儿总算想起了,永和帝的后宫中,还有位章太后的嫡亲侄女!昨夜亦在被惊扰之列!
要知道,杨景澄并非以永和嗣子继的位,他是章太后废了永和帝之后,从旁支挑来做族长的孩儿。换言之,瑞安公无论是血缘上,还是宗法上,都是杨景澄铁板钉钉的亲爹。现追封瑞安公为先皇,从法理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景澄一噎,他是没打算同自家的婶婶嫂嫂们计较的,按时下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纵然有好些女眷总偏着娘家,到底是他们杨家人不是?岂能因外人牵连了自家人。可按同一套规矩,嫁去章家的宗女们,又与杨家无干了。
安永郡王巨冤,哭丧着脸道:“娘娘,各路叔叔伯伯婶婶伯母都在我家哭,我也没法子啊!”
章太后冷笑:“我亦姓章,故对章家已然十分优待。居然还敢上蹿下跳的求情!?你们就欺负圣上年纪小面皮儿薄吧。只你们怕不是忘了,他去宁江卫做指挥使之前,当的是北镇抚使。怎么?给脸不要脸?非要惹得他使出锦衣卫的手段,你们才肯认得好歹二字?”
安永郡王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他大清早的来求情,确有仗着杨景澄好脾气的缘故。可细想想,杨景澄脾气再好,终归不再是他的晚辈,而是他的君王。圣心难测方是道理,倘或杨景澄记仇,即使今日无事,翌日只怕就得遭殃。
正议论着章家人该锁在何处,安永郡王便匆匆赶了来。他同样为的是章家事——章家数代与宗室联姻,他们家不仅王妃夫人多,娶进家门的宗女亦不少。便是不牵连出嫁女,且饶宗室妇人们一命,那嫁在章家的宗女又当如何?
杨景澄登基便不得安生,并非皇帝果真如此难做。只因他没当过太子,在朝中毫无威望,朝臣自然把他当个菩萨糊弄。休说朝堂,便是一家一户,新媳妇刚嫁进来,管家娘子也是不给面子的。想要他们立时服帖,还是得有长辈撑腰的好。
如此一来,章鸿祯便是逼死了皇帝的凶手,妥妥儿的谋逆,诛九族!何况章鸿祯还一手谋划了准太子华阳郡公的死亡。比起这位仁兄的罪责,章太后的判决着实太轻了。这也是朝臣与法度能接受的极限。否则,肆意插手储君废立的乱臣贼子,都轻易放过他的家眷,那皇家威严何在?
狠还是老太后狠!谁特么敢来同你哭啊?不要命了怎底?您老当年宗室男丁都砍的手起刀落,弄死几个宗女能叫事儿么?
章太后倒是一夜好眠,清晨起来精神抖索的往宝座上一坐,严厉的训斥声便当头砸来:“些许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然而,倘或他赦免了宗女们,以免她们籍没受辱。那章氏的媳妇们,谁又是没娘家的?要命的是,这里头有没有此番功臣里的女儿孙女?有没有他们家的亲戚?放过了宗女们,要不要放过这些父亲捞了功绩的女眷们?如若皆放过,那岂不是有娘家的逃生,没娘家的活该籍没了?
安永郡王觑着杨景澄的神色,心里犯苦。事涉章家,章太后亲自下的令,他半点不想沾手。奈何他现为宗人令,一大清早就被诸多亲戚堵在了家里,逼的他不得不进宫来求情。心里不住的痛骂章鸿祯,你哪怕不逼死瑞安公也好啊!逼死了瑞安公,杨景澄便是有心想轻轻放过,也不得不硬起心肠。
家,几百人聚族而居,便是把京里的牢房都腾出来,都不够给他们家住的。偏生章鸿祯一手推动了毒杀华阳郡公事,还故意吓唬瑞安公,致使瑞安公病逝。旁人倒可只夷个三族什么的,章氏家族却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的。
章太后淡淡的道:“你要他们来同我哭。”
靖南伯朝朱明德丢了个鄙视的眼神,永和帝是被废了,按什么品级下葬也商议出结果。然不论他怎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