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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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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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击得溃不成军,只得捡起这些唯一可及的来负隅顽抗。她不知道童釉瞳听见那些话儿会如何,反正她认为自己才是战败的一方。

    “奶奶,爷来了。”

    不知是谁投下了六月天的惊雷,明珠的心跟着抖动一下,斜挑去眼,望见侍双站在帘下,未几,就有另一个高大许多的身影罩住了她。

    寂静中,侍双退出去,宋知濯踱步进来,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深嗅着什么,发出一声重重的呼吸,“我来了,你不高兴?”

    大概长达半年的时间,明珠不曾听见过他的声音,尽管他的名字每日萦绕耳畔、身影旋在脑中,却依旧非常遥远,遥远得似由这里到千凤居的路途。她凭着优秀的记忆力一万次想起他的笑语轮廓,又一万次化作了那些针锋相对的恶言。

    此刻,她心内磅礴起一些撕心裂肺的呼唤、甚至有一海的眼泪即将汹涌而出,最终却只是闭上了眼,将手中的红珊瑚念珠又拔转一颗,“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你有事儿?”

    “没事儿,就是来拿点儿东西。”宋知濯睐眼望着她的侧影,语气有些平淡的干硬,“我听瞳儿说,今儿她送了样东西给你,你没收不算,还被丫鬟给砸碎了。”

    明珠的眼缓缓睁开,斜挑过来,“是我让丫鬟砸的,怎么了?你要是想兴师问罪,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横竖我不认罚,我的丫鬟你也一个儿都不能动。”

    她扬起的眼角几如一缕向上盘桓的轻烟,浮生千万重仿佛都被她瞧不起。随之就有火儿由宋知濯的眼里扑出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想要什么态度?”明珠撑地起身,拂一拂裙面的灰尘,“你想要好态度,就去找你的‘瞳儿’去,她纯真动人,温柔可爱,我却不是。横竖在我这里,没有一句好言好语,有的是一百筐话儿同你吵!”

    有了屡屡败绩,宋知濯并不鏖战,拂袖而去,抛下掷地有声的二字,“泼妇!”

    这两个字就像漫长的夜压在明珠胸口,堵得她一时说不出话儿。直到有两行清泪奔流直下时,早已没了宋知濯的身影。

    夜黑得似乎永不会再亮起,也似他永不再来的明天。

    不知过了多少个明天,春色还在,蝉声初起。晴空几如泼开蓝墨的画纸,上头群芳齐开,艳绝牡丹。

    曲折的廊下,宋知远已有国士之姿,湛青的衣摆载着踌躇满志,像任何一位对权势有着极高抱负的青年。但偶尔,他已沉出幽潭的目中,还是会闪过宋知书的猩红的双眼,旋即便陷在这种本能的恐惧中惶惶无安。

    但一些美妙的意外总会推着他往前,譬如朝堂内定下由他前往兖州视察灾情的旨意。然而出发的前一日,几不曾想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午些微炙热的太阳照着宋知濯伟岸的身躯,他坐在榻上,循声望过来,沉寂的眼中无色无光,“回来了?”

    一丝意外滑过去后,宋知远的笑脸应召而来,“刚从衙门里回来。大哥今儿怎么有空到我屋里来了?平日这个时辰,在府里可瞧不见大哥的身影。”

    宋知濯手上闲把着一只黑釉兔毫盏,将下巴冲着对榻抬一下,示意他入座,“明儿你启程去兖州,我不得空儿送你,难得今儿有空暇,便先来瞧瞧你。好些时见不着,你像是又长高了一些?”

    “大哥眼力好,”宋知远几近腼腆地笑一笑,“是长高了一寸。”

    “外出的衣物丫鬟们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怕入夏了还赶不回来,多带了几件夏天的衣裳。”

    他挠着头,髻顶上横插的翡翠笄一耸一耸地晃动着,恍神间便使宋知濯忆起他的小时候。那时,他总是怯懦地埋着头,眼睛从不敢光明正大的抬起,尤其在撞见宋知书时,更是避之不及。在父亲的忽视与太夫人的权威下,他像一只荏弱的青藤,避开了高悬的太阳,只在自己这棵大树的叶罅下,汲取一点微薄的阳光……

    乍然,有束光偏一偏,折在一个墙案一只鎏金山水纹铜杯上,反出的光将宋知濯一霎便唤醒。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早已不再是那个可怜的幼童或者单薄的少年,他已经长成了一匹会反噬主人的狼。

    那些由相连的血脉里浮起来旧情很快又沉静下去,宋知濯的眼也跟着恢复了无声无息的漠然,“你如今也二十出头了,该是成婚的年纪了。父亲成日忙着公务,也没个空闲儿过问这些事,我这个做大哥的,还该操心操心,却又不好擅自做你的主。倒要问问你,这些时在外头,或是听说哪家的小姐,或是偶然撞见哪位佳人,若有中意的,只管同我说,不拘她什么家世,就是平民丫头也好,我替你去求亲。”

    尔后,他精准捕捉到宋知远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自在,又听见他一番义正言辞,“大哥整日在朝堂司里两头打转,却还要来替我操心这等私事儿,让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里怎么过得去?婚姻大事儿,本该父母做主,既然父亲抽不出空儿过问,我也就不急。”

    宋知濯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你可有心悦的女子?倒不用不好意思,男人长大了,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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