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金?你不怕我拿了定金就跑?”
晋王抿嘴一笑,“不会的,尾款就是你与本王共同的目标,柳姑娘等都等不及,怎么会跑呢?”
真是讨厌。
被人完全掌控在手的感觉,柳黛许久许久不曾有过,上一回还是对月如眉,但月如眉已死,她原以为天底下再没人能拿捏得住她,没想到还能横空冒出来一个晋王,老谋深算,喜怒不表。
真想杀了他。
不过偷偷瞟一眼晋王身旁护卫,想着前几日突然血脉震动,她约摸着这具年少脆弱的身躯也撑不了多久了,只得且用且珍惜。
便站起身,朝晋王挤出一抹虚伪至极的笑,“那我就等着王爷下定了。”
说完转身就走,远远还听见晋王身旁那人评价,“不知礼数,粗俗不堪。”
出了别庄,柳黛立刻催马南下,根本不等闻人羽反应。
疾驰一天一夜,总算回到普华山庄,月白影仍在山庄下等待,见到柳黛立刻激动地迎上来,只差眼泛泪光抱头痛哭。
原来南疆的人都跟雪蟒似的,认主认得又快又狠,也难怪月尘舟是个叛徒。
柳黛嫌弃地将月白影推远一寸,没好气地问:“我走后此处可还安生?”
月白影道:“静得出奇,想来若有消息传出去,其他门派听了,也只敢关门躲起来,哪有人来为死人出头。”
柳黛颔首道:“这是好事。”
她伸手拍一拍背,“这马是跑不动了,既然此处安逸,便在此处再歇一日,等养好了马,再上九华山。”
“上九华山?教主这是打算?”
“算算日子也要到武林大会了,我这不是打算上山去给世伯送一份好礼么?”
月白影懵懵懂懂,不知她弦外之意。
“去街上找一套纸笔来。”柳黛哂笑一声,转过身往客栈内去,照旧进二楼天字一号房,安安稳稳补觉。
这一觉睡得酣美,半片碎梦都没有。醒来时天还未亮,四下寂静,耳边只剩夜下求偶的春虫。
京中幼子,天未亮就要读书,个个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而她天未亮便提起笔默写,一口气将整本《十三梦华》写了个彻彻底底,只不过紧要关头换了字,“运气会海”写做“运气丹田”,“逆运真气通三关”写做“应运真气通三关”,只偷偷摸摸改了三处,《十三梦华》已成《白日梦话》。
不过,成与不成,全看造化,倒不指望这本破书能替她做成什么,不过是拖一拖喻莲的身体罢了。
搁笔时正好天亮,柳黛原打算趁日头还早,再眯一会儿,不料,窗户外突然被人扔进来一颗石子儿,外面包着一张破纸,打开来是整齐俊秀的八个字“稍安勿躁,静待时机”,她走到窗前向下望,果然是闻人羽,堆了满脸笑,朝她挥手。
柳黛瞥他一眼,回到桌前,在纸张下方回上一句,复又包好石头子,往窗外扔去。
只听“哎哟”一声,显然是砸中了窗户底下的大傻子,一张俊脸扭成一团,一面捂着脑门,一面抻开纸,就见“稍安勿躁,静待时机”下面多出一个大大的“滚”字,气势逼人。
闻人羽自知自己在晋王面前卖了柳黛,她心里肯定不痛快,送到跟前也是讨打,只好在窗户底下压低了声音喊:“等我的消息…………”
等柳黛再到窗前,闻人羽早已经一溜烟跑个没影。
她笑了笑,只当这世上又多个傻子。
不知多少人,败就败在不够狠心,譬如月如眉,譬如季悟清。
天光大亮,整顿出发,九华山离普华山庄并不远,半歇半走,不过两日路程,因此旁人见九华山都在装聋作哑,便更不会替李晋坤出头。
只柳黛这一身苗人装扮,这一行浩荡队伍,还未近九华山郑云涛就已经得了消息,此刻郑夫人正在郑彤闺房怜惜自己女儿又受去许多苦,恨不能亲手要了柳黛的命,当下听见柳黛送上门来,即刻咬牙切齿,叫郑云涛下山去斩了柳黛一双手来泄恨。
郑云涛沉yin半刻,却只问:“现在何处?”
前来报信的弟子回道:“山下十里外,寻山镇上。”
“停在镇上?”
“天色尚早,那一行人便在镇上歇下,不见上山。”
“这倒是奇了。”
“云涛!这就去杀了她!叫她有来无回!”郑夫人尖利的嗓音陡然响起,将人耳膜撕得生疼,“好大的胆子,竟敢自己送上门来,今日若不杀了她,往后九华山要如何在江湖立足?我彤儿这口气如何能出得了?”
郑夫人这方火急火燎,郑云涛反倒坐回四方椅上,捋起了长须,“刘公公还在山上,此刻不宜节外生枝。”
郑夫人道:“杀她能有多难?与刘公公又有什么相干?”
郑云涛想的却是柳黛曾答应过的《十三梦华》,不知那妖女使了什么诡计,喻公公竟也盯着一部消失多年的《十三梦华》不放,仿佛是故意为难他,认定了书就在九华山,不献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