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几个人看守绑匪,亲自带人指挥搜山。
蒙战自始至终都呆愣地站着。
看着地上的血。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离开的时候,这里没有血,仓库里的男人死掉了,那不是他的血。
甜甜受伤了?
蒙战感觉整个心都像被人剜掉一大块,因为过度奔跑带来的酸痛一下子涌上肌肉,脚底被割伤的部位也像火烧一样疼痛起来。
在纹身男说“蒙少爷跑了”的时候才猛地惊醒过来,转身冲了出去。
蒙战疯了一下爬在地上围着建筑打转,试图找到甜甜留下的蛛丝马迹。他的鼻孔拼命翕张着,仿佛他能像野兽一样闻到残留在空气中的甜甜的味道。
“甜甜……甜甜……”
蒙战顺着一点血迹、野草不自然的倾倒和被勾掉的灌木叶子一路找到小溪边,看到倒在溪水另一头的甜甜。
蒙战一下子整个人都抖起来,连路都走不稳了,也不看脚下,忙不迭往溪水里冲,一脚踩着鹅卵石滑倒在冰冷的溪水里,跌跌撞撞,连冲带爬地蹚过溪水,抱起甜甜。
“甜甜……”
蒙战不知所措地去舔甜甜腹上的伤口,消毒药水苦涩的味道混杂着血水和溪水缠绕在他的舌尖。
甜甜迷迷糊糊道:“哥哥……冷……”
蒙战连忙把两人的湿衣服脱掉,把甜甜搂在怀里,用自己温热的胸膛贴着他。
“渴……”
甜甜睫毛颤了颤,但还没能睁开眼睛。
蒙战爬到溪边吸了口冰冷的溪水,在嘴里含温了,将唇贴住甜甜的,一点点哺给他。
甜甜喝完水,蒙战期待地看着他。
但是甜甜还是没有醒来,蒙战又丧气又失望,还有一种无形的愤怒。
他希望甜甜能告诉他怎么做,他一直按照甜甜希望的那样努力。
甜甜说,他要努力写字,于是他就学那些奇怪的符号。
甜甜说,他不可以单独和那个男人说话,他就避开那个男人,哪怕对方招惹他。
甜甜说,在他明辨是非、懂得轻重之前,不可以学枪法,即使再好奇,他也没有扣下过扳机。
……
可是,甜甜却不告诉他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会受伤,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小小的呼吸在风中逐渐变得微弱。
他的内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所笼罩着。
……不是做错事了才会受到惩罚吗?
“顺德者昌,逆德者亡,明其为贼,敌乃可服”“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皆敌国”……甜甜教他的,他懂不了。
他只是清楚地感觉到,他很不喜欢这个世界,拥有伤害甜甜的部分。
*
病房。
原本简洁的白色病房被布置上了红木家具、波斯地毯……就像甜甜只是睡在家里一样。
但毕竟不是睡着了,因为伤口泡了水而发烧的甜甜至今昏迷未醒。
点滴一点一滴地滑动着。
一滴一滴的液体流进甜甜的身体,也流进蒙战的耳中。
蒙战蜷缩着靠墙坐着,听着甜甜缓慢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也变成了同样的节奏。病床上的甜甜有些难受地哼哼起来,蒙战立刻起身,不知道该怎么让他舒服点,笨拙地将脸贴在甜甜额头上,一遍遍抚摸甜甜柔软的短发。
甜甜的哼声微弱下去,又安稳地睡着了。
蒙战只觉得心很胀,像是泡水变大胀破皮的黄豆,在心尖上破了道口子,露出什么东西来。
“啪啪啪……”走廊里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蒙战警醒地抬起头,盯着门口。
蒙子衿打开门,见到仍留在病房的蒙战,感到一阵厌恶。他走过去,将甜甜手背上的针拔掉,用医用棉按压一会儿,这才将甜甜的小手在被子里塞好。
病房没有开灯,两个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都微妙相近的一老一少的男人,在幽暗中互相凝视着。
蒙子衿道:“跟我出来。”
蒙子衿走到门口,蒙战依然跪在甜甜的床边一动不动。
蒙子衿转身看着蒙战,对他无视自己并不意外。即使跪在地上,那个已经十分强壮的少年仍像蓄势待发的野兽一样,让人无法放松警惕。
蒙子衿仔细地看着他,审视着自己接下来的决定。
尽管甜甜把一头狼养成了一条狗……
但是,蒙战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畜生,他非常清楚这一点。残忍、暴戾、野蛮,才是他的天性。
“你要当追在他身后的狗,还是挡在他身前的狼?”
蒙战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向蒙子衿。他被割伤的脚底长出了血泡,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此时踩在地上,破裂的软包里渗出脓水、血水和粘稠的浆液,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湿哒哒的印记。
蒙子衿厌恶地皱了皱眉,转身向外走去。
两个人穿过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