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有很严重的焦躁症。
之前也不曾指望医治过,一个人来到挪威进修后更不曾指望有什么改变。
因为我的父亲就是严重焦躁症患者。他甚至,打死了我母亲,在我面前,亲手。然后过了一小时冷静下来之后又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我的日子过得有多Yin暗。
姑姑还算可怜我,用我父亲剩下的钱,送我来挪威,继续攻读医学。
我母亲就是医生,从小我就泡在一堆医书里。其实学医能救什么呢,母亲还不是救不来自己的爱人。
但是那么多年了,我也只有这一条出路了。
每天的生活都死一般沉寂。我的人生也就像教室外的老树,死板无趣,没有生机。
十八岁来挪威,现在已经八年过去了。我的生活依旧没什么改变。
直到,遇见那个小孩。
明明他也没有笑意,但却让我觉得如此的骄傲恣意。
“Sorry.”那个男孩从一米高的台阶上跳了下来,捡起刚刚差点砸到我的竖笛,笛子有些裂了,他的身板笔直,个头也很高,现在微微皱眉,把竖笛拿在手里仔细看。
“I,am ok.Is your flute broken?”说实话,我的英语水平不错,但是口语真的比较一般,即使来挪威生活了好些年,依旧是中式英语的感觉,可能怪我平时不多交流。
“你是中国人?”
“嗯。”
“我也是,笛子还好,刚刚被人撞了一下,笛子脱手了。没砸到你吧?”
“我没事。很难得在这遇见国人,你在这所学校留学?”
“嗯,跳级来读大学。你也是这所学校的?”
“博士在读。”
他冲我点点头,眼神投来些许认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认可。
“你叫什么?”
“顾江。”他冲我扬了扬头。
“唐停。”
“正好我才来,也不是很了解挪威,你也是博士,应该没什么事做吧?带带我。”
一点也没有求人的语气,而且,博士其实挺忙的。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恼意。回了他一个点头。好久都没有与人作伴了,有点新奇。
2
我的是双人间,只不过另一个床一直没有人住,后来顾江不知道怎么搞到的,最后来了我的房间住。
他没有和我说,我也没有追问。
然后我每天的日子都有一个人陪伴了,这种感觉,还不错。
不过他有很多朋友,经常出去不知道玩什么。
顾江是真的不爱笑,和我很像。
只不过他并不话少,反而,有些自恋。很可爱。比如。
“你不会吹笛买他做什么?”
“拿着笛子,很帅。”
“你不是快考试了吗?不复习一下?”
“这些简单的东西,也需要我去再看?”
“今天我看见你们社团搞的联谊活动,你为什么是一个人?”
“社团要求,两人一组牵着绳子活动。”
“所以?”
“他们太丑,配不上我,我不想和别人牵着。”
“那为什么平时经常和你朋友出去聚在一起?”
“你不懂,家族继承人,广交友总没害。”
“我也是你的撒网之一吗?”
“你不是,你好看,配得上和我住。”
......
我甚至怀疑,他学的散打也是为了耍酷。虽然后来他跟我说不是。还有,他的笛子真的吹的很烂。
他倒是知道他的笛子不行,也不自认为很厉害,不过经常拿出来练,虽然遭殃的是我。
没有多久,他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校园里经常有人谈论顾江,谈论他的成绩优异,谈论他的翩翩风度(并没有),谈论他的比赛场上的帅气。
没想到挪威的女孩也喜欢顾江这类的中国男孩。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审美会截然不同。
“为什么那么多姑娘给你礼物,你都不看?”
“帅的人总是这样经常收东西的,太多了,看得会累。公平一点,都不看了。”
他真的很欠。
但是真的让我的生活多了很多趣味。我觉得,顾江冷着一张毫无波澜的脸胡说八道很有意思。虽然他自己不认为他在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