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成?到时只怕温sir一人陷入泥潭,名誉扫地,跳楼蹈海,累及妻小,不知和赌鬼比谁更惨。
在此之前,恐怕顾生先要头疼向博彩监察协调会举报的正义人士,否则顾得头来反脚筋,博彩是Macao支柱,可经不起第二次股灾。
比起博彩监察会,廉政公署才是吸收世界各地的反贪经验,对举报人士尤其重视,接待室的椅子也比您办公室的舒服。
顾其昭的心智已被摧残得不成样,他原本想让顾沉替他迂回一番,尽快打发温士明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谁知道他看起来冷静,说出的话好似火箭弹,生怕点不着这个易燃易爆的炸药桶。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能以向公务员行贿罪将你逮捕?
顾沉不为所动:是吗?我一进来就听见温sir讲要去买彩票,我把它当作你索贿的暗示。
话题好像要朝更危险的地方驶去,黄督察找机会出面斡旋: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就好,温sir,你叫人家来不是为吵架吧,超速违例的事情解决就stop,你今天想守夜尾?
不守夜尾我怕黄sir你已经坐上新渡轮去凼仔玩角子机。
黄sir被diss,不再吱声,顾其昭在旁打哈哈:又不是上班时间,老话不是说赌博无常胜,轻注可怡情,怡情而已,同桥牌下棋没差的,你们警察不打牌不下棋吗?何必那么较真,温sir。
此时一个散仔捏着塑料饭盒探出头敲门:温sir,汉堡来了。
顾沅兴奋地从椅子上爬下去接,顾沉朝温士明和黄督察道:请将告票寄给天新法务部,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
黄督察跟在后面,向顾家兄弟颔首:代我向董事长问好。
顾沉径直走到门口时又说:下次温sir有事传唤,请直接联系董事长,我对公司业务一概不知,还有,记得带上两位以上警员和法官签署的传唤令。
温士明插着兜站在办公桌后:二位记得检查车子,出了大门发现有任何刮痕我们不负责的。
黄督察目送他们转过走廊,听着蠹蠹的脚步声远去,才带上门。
他说:士明,你今天吃了豹子胆,和天新太子爷叫板,求求你以后在外千万别说我们是校友,我不够格。
温士明拿起衣架上的普通白恤衫换上:黄sir,我哪句说错,你指出来?
黄督察叹道:我混了这么多年上不到位,要咬粮(退休)无所谓啦,你前途无量,我只是想劝你别去捅顾氏的马蜂窝,做人留一线,日后未必没有得用时。
温士明嗤笑:师哥,我也盼着有得用那天。
黄督察拍他肩:走,我请你喝冰啤,吃热炒,出警报告的事就拜托了。
公事还得分明白,你一半,我一半。
哗,你个年轻仔这么不讲义气啊
走过总署一楼,报案室还有人坐堂,也不知哪个倒霉鬼在里面受训,从非工作人员免进的通道里出来,红色蓝宝基尼闪亮亮停在一堆日系车中,如同一群野山鸡中钻出一只天鹅,相比之下,旁边的黑色奥迪就显得低调多了。
顾其昭也懒得检查爱车是否完好无损,声音像吞了钉子:温士明好好丑丑也是岛区警界话事人,你这么不讲情面,在美国念书念傻了?你现在是在华人地盘,人情社会懂不懂?你告诉我故意得罪差佬有什么好?
顾沉从印着大大M字样的塑料袋里拿出冰可乐,放在蓝宝坚尼机盖上,面露一丝疑惑:人情?我以为这里从来都是金钱至上。
顾其昭被他气个倒仰:好,你犀利,怎么不去给《明报》写社论。
他注意到旁边那台黑色奥迪,落得灰好像有一指头厚,不由嫌弃地问:你这车还能开吗?感觉停了一世纪。
我一直放在机场仓库,可能哪个小子把防尘罩扯下来。
我的可乐!顾沅被顾沉塞进车时仍在回望着那杯有缘无分的可乐:你不可以
我可以。他给她扣上安全带,像古代给囚犯上枷。
顾沅恨恨地捏紧拳头:你这个,你这个独裁者!暴君!隐藏在本埠的德意志纳粹!
车窗外顾其昭咬着可乐的吸管,哼道:小莎士比亚,珍惜你的汉堡包,纳粹不会让你吃薯条。
顾沅那双猫咪般的眼睛窜出闪电,突然俯身拽掉脚上的LV鞋子丢给他:请告诉Cherry,我接受她的道歉,但鞋我不要,太丑!
顾其昭侧身躲过鞋子攻击,又吸了一口可乐,不甘心地追问:我的水翼船
你先约束好你自己。顾沉说话时的神情让他倍感陌生,但也只有一瞬。
黑色奥迪A4消失在停车场捕蚊灯的淡蓝微光中,今夜太漫长,顾其昭觉得自己像一个谢幕的演员,筋疲力竭,帷幕落下,他可以做他自己。
他捡回那双运动鞋,栽进驾驶座,拿起一只诺基亚,滑开前盖拨一串号码,嘀声响后,飞仔在那头接起:三哥,人在我这。
嗯,注意分寸,能送医就行,别送太平间,我一会儿过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