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闹市
人声鼎沸
她终是踏出那个如同牢笼一样禁锢着她的素女祠,天色微醺,她似是被这天光刺痛了双眸,眼眶生理性的泛出了红。
一场秋雨随沓而至,烟雨蒙蒙模糊了这长街巷尾,雨打桂花,零落成泥,因为这场雨,原本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变的稀稀落落。
雨水打shi了宋慈的青衫,她却浑然不知,只定定的站着,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划过,留下水迹,像极了泪痕,一柄油纸伞为她挡住风雨,撑住了这一方天地。
“方才去买伞,怎的不知去躲雨?”江逢温柔的用巾帕为她擦净脸上的shi痕。
宋慈拉住他的衣角 紧抿着唇显得格外的固执“你说过让我等你。”
江逢正在为她擦拭的手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宋慈盯着一个方向,江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我们去那里看看。”
这是一家珍品店铺,江逢正与店主交谈着,回首却发现宋慈正在的摩挲着一把匕首,等宋慈准备将匕首放回时,一只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拦住。
“喜欢就拿走,银钱已经付过,就当……”他尔雅一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她微侧脸,平日不见天日的苍白Yin沉脸嘴角竟浅勾,似是笑了,又似是……江逢微愣心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可同时好像又缺失了什么,满足中又有些许失落。
照影楼
犹记惊鸿照影
“话说二十年前辰王有一挚爱女子,人皆传其容羞煞百花娇艳无骨入艳三分,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魄,辰王为博美人一笑便遣百名工匠建了此楼,可天妒红颜他的爱人却是命薄于纸,不过八年光景便香消玉殒,一生犹如惊鸿照影,后人便命名照影楼。”一说书人打着把扇子悠哉道。
宋慈眸光微暗,抿了口茶水以袖掩面,不动声色的问“江公子要与我去顶楼看看吗?”
江逢虽心下好奇却回答道:“这顶楼应是被封了,常人不可入内……”
“无妨,我邀公子必然是有法子的。”
顶楼之内是一女子的闺房,房内尽极致的雕梁画栋,其中珍宝更是不知凡几,见江逢一脸错愕的样子,宋慈摇了摇手中的钥匙“都说我自有法子。”
江逢知不可随意探听姑娘家的私事,也不欲多加追问。
“江公子,可信天命?”宋慈漫不经心的用那双素白的纤手轻抚过那雕花木床。
这问却是让江逢不知从何回答,毕竟素女祠的圣女就在面前若说不信便是冒犯,“天命不可违,但在下觉得,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宋慈低笑一声“那江公子便是不信了。”
江逢轻咳一声,面上微红:“宋姑娘,在下并非此意,只是天命一事玄之又玄实在非在下所能妄议。”
“既知如此,妄议又有何不可?”宋慈抚袖步履轻盈的走近他,江逢因顾忌男女之防便连连退了几步,可宋慈却步步紧逼,他后背抵着墙已是退无可退。
看着宋慈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江逢窘迫的别开脸“宋姑娘莫要……”
“若我说,我的命定之人是一为名为江逢的青年才俊呢。”江逢不可置信的看向宋慈,而宋慈却异常平静的追问“那么江公子可信否?”语气平缓毫无起伏波澜像是与人谈论天气般平淡。
宋慈的眼眸黑的不见底,仿佛暗藏无数漩涡,与她对视像是凝视着深渊,坠落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
“可这世上名为江逢的男子数不胜数。”
“所以江公子是信了。”她凝视了他许久,视线划过他的眉眼,落过他的唇齿,对上他比火光更加明亮的瞳仁,缓缓地,轻微地,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江逢以为自己看见了长风吹开三月的桃花。
美艳,温柔,旖旎的像是能将他溺死的梦境。
纤细的少女缓缓张开了双唇,话语低且珍重,像菩萨低眉的那一瞬,虔诚有如匍匐在地的信徒。
“我的命定之人为江逢,我爱他,一如此刻,或者,更胜此刻。”
她是素女祠的圣女,这双唇之间,所讲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不可更改的谶语。
自此以后,四海八荒,千秋万代,宋慈爱江逢,这都将是绮丽又笃定的预言。
她会爱他,不管怎样的他,不管怎样的她,都一定会爱上那个叫江逢的男人。
她这前半生,繁华又滞重,层层叠叠的镣铐上装点着鲜花,少女的唇间只触过沉重冰冷的谶言,这次却是缠绵而又旖旎。
而这个江逢是谁,此时已经不再重要,他心中一动神色温软抬起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虚虚环住她的肩,“姑娘瑶山打马而过,在下至今难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现在逢只逑一个叫宋慈的姑娘。”
她仰起头望着他,脸色苍白却柔软,瞳孔里细碎的闪着亮芒,唇色殷红到像是能流出血迹,她紧紧攥着拳,嘴角撕出一抹笑,她近乎放肆的想,她终于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