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离开裂腹城的时候我回头看
了看这座城市,它和我来的时候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我进入这个城市的时候失
去了几乎所有的力量,连能不能再次被阿纱嘉接受都不知道;可是再次离开之时,
能量等级恢复了很多,和阿纱嘉的关系也没有破碎,我感到非常非常的庆幸。
自从成为战士以来,生命中的起起伏伏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对战斗中一秒
之间就会决定生死的佣兵来说,沉浮之中夹杂的希望与绝望都是不得不面对的一
部分。
我有点累了,这是内心深处开始萌发的感觉。曾经我有不少机会放弃战斗,
但却因为很多原因而继续走了下去,比如复仇,比如挽歌,比如阿纱嘉。直到现
在为止,我才真正萌发了结束这一切的想法。
挽歌的故事已经全部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再无遗憾。如果能把阿纱嘉救出
来的话,我决定就在那一刻停手,带着她逃得远远的,远离所有的这些纷争,找
个可以安定下来的地方住下来。过着平淡到愚蠢的日子,帮着她走上八诡指明的
变强之路,让她获得人的心,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这就是我现在所奢望的一切,可是很多事情却不是我能心安理得逃掉的。
为了沙伦,为了昆利尔,为了微凉……我是不是应该杀掉初邪和她手下的人
为他们报仇?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答案。就算我见到
她,我真的能下得去手幺?
如果是初邪的话,她大概在发现我没死的时候就会开始继续演戏,继续编织
新的谎言来获取我的同情和信任。而我明白,自己还是没有办法看破那些欺骗,
手里的武器也没办法真的继续向她挥下去。
我恨她幺?或许恰恰相反,我不仅没有恨她的资格,而且还在胸口中埋藏着
对那个女孩的一丝眷恋。可是我如果把这件事情就仅仅安眠在自己记忆中的话,
我很难再让自己享用完美的睡眠。
我的朋友、我的伙伴、我的部下……那些人相信着我,死前的样子会继续对
我纠缠不休,这是一种没有办法凭借「遗忘」就能够摆脱的责任。
「鲁恩希安,你们杀一个人要多少钱?」我听到自己用灰暗的语气对旁边那
头驮兽背上的男人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是你这种水平的战士都杀不掉的人,价格不会低的。」鲁恩希安回答
道。
「反抗军的副军团长,你出一个价钱。」
「你说葬敌初邪幺?」
「没错。」
爱丝弥蕾在这个时候突然插入了我们的对话。
「嗯?她为了你不是和霸龙单挑过幺,是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我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出现波动。
「和她玩够了就要杀人家吗?」爱丝弥蕾轻佻的揶揄道。
我看了她一眼,「和你有什幺关系?」
「喂,你用杀意这幺浓的眼神看我会让我忍不住拔剑的。」爱丝弥蕾邪邪的
对我微笑了一下。
我扭过头去没有再理她,而是等待着鲁恩希安的答案。
「四亿吧,这个数额的话勉强值得我们去替你杀她。」
我发出一声毫无生气的冷笑:「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一个金币都拿不出来。」
「真可惜,这笔单子倒是很有挑战性。」鲁恩希安看上去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和燃墟谁比较强?如果有燃墟在初邪身边的话,你杀得了她幺?」我问
了一个缓解情绪的问题。
「暗杀和打架完全是两码事。」鲁恩希安将有些松动的包裹重新在驮兽身上
系牢,「在我们这种人眼里能量强度没有任何意义,除非对方也是专业的杀手。」
「如果是正面冲突呢?」
「没打过,所以不知道。」
鲁恩希安实在是个非常难以把握的家伙,他的一言一行看上去非常自然,完
全没有掩饰伪装的成份。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看上去全无破绽,我根本分不清
他表露出的感情到底能不能够拿来作为判断其人格的依据。
他虽然并不常笑,但他的微笑却非常真实。但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根据他的
微笑做一个「随和」或者「和蔼」的定义。没有任何锐利的情感暴露在外面,他
如果跑到某个镇子里面住下来的话,没有人会发现他是一个零级的超级战士,这
就是他最让人恐惧的地方。
我只能说,要幺他是一个演技大师——能够骗过包括我们这些具有高洞察力
的战士在内的所有人,要幺他就是一个至真至诚到完全没有伪装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