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顿时暗松一口气,明白自己赌对了,忙道:“那是我的亲曾孙,我害了谁,也不会害他。”
“……”蕊娘无奈,缓缓看了秦母一眼,心道先前不是你老人家连两个曾孙和长孙的前途都要挟上了,无论如何也要赶她走的吗?如今倒好,秦煜一哭,竟就妥协了,心中不由又觉好笑,又心疼秦煜哭得可怜,忙道:
秦母听说,冷嗤道:“随她去,教人盯紧了她,我不信她还能翻出天去。”
方走到门口,蕊娘忽道:“且慢,我还想……再看看两个孩子。”
一时之间,屋中一片沉寂,只有秦母急促的呼吸,半晌,方听蕊娘道:
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地黑了,她从院中出来,只见门外停着一辆蓝绸小轿,两道冷厉目光从轿帘内投射而出。
她什么也没说,面上神色亦是淡淡的,转身回头,只见路上空无一人,唯有夜色寂寂,蕊娘抿一抿唇,掀起车帘。
秦煜微微一动,却还是紧抱着蕊娘抽噎,蕊娘见状,只觉心痛如绞,忙抚着他的小脑袋柔声道:
蕊娘见状,眸中柔光涌动,几乎要落下泪来。跟她来的婆子见她伸出手,正欲阻止,却见她只是轻轻在两个孩子的头上摸了摸,便不再多说什么。
待蕊娘一走,她便可借口蕊娘失踪,再假作四处寻找的模样。等秦沄从青州回来,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他就是想把人找回来,这人海茫茫、天南海北的,又上哪里去寻?
“娘这次说了不走就不走,若有食言,就罚娘……”
“……好。”
“你上次就说了不走的,你又骗我,你又要扔下我!”话犹未完,他又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死死揪着蕊娘的裙角,“我不许你走!我不许!”
那一瞬间,秦母甚至不想计较秦煜的第一句话是对蕊娘说的,忙从轿中起身,急声道:
蕊娘暗中苦笑,秦母这样的老封君,平日是等闲不出门的,就是出门,也要前呼后拥,如今竟因为她,倒是贵足踏贱地了。
是我娘亲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先不提秦煜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是如何从秦府出来的,又是如此来到此处的,方才他,似乎是开口说话了?
“煜儿,你说什么?!你再叫一声给老祖宗听听,你方才是不是说话了?!”
“好孩子,娘不走,娘不走好吗……乖,别哭了……”
秦母先是一惊,继而便是狂喜——
当下蕊娘不再多说,转头便往外走,秦母等这一天早已等了许久,各样筹划都已齐备,今晚就送蕊娘出京,银子、房舍、下人……只要蕊娘肯松口不嫁进秦家,秦母可是大方得很。
众人见了,谁能不心疼?秦母更是又急又痛,忙道:“你还不快些答应他!快说,你绝不会走了!”
小包几说话啦!
秦母心里一突,还以为她要反悔,闻言松了一口气,忙道:“我打发人跟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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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蕊娘回家,果然有婆子寸步不离地跟着,众人若问,那婆子只代答:“接你们家奶奶去住几天。”
“娘,你不要走……不要走,呜呜……娘亲!”
蕊娘不置可否,径直往秦沄院中来,此时因今日不必上学,两个孩子正在歇晌,只见两颗小小的脑袋一左一右挨靠着,一个睡得四仰八叉,一个双手放在胸前,安安分分,呼吸平稳。
霎时间,众人全都呆立当场。
可怜他素来性子安静,从不与人争抢,也从未像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此时却哭得两只眼睛如桃儿一般,因为哭得太急,小小的身子还在一抽一抽打嗝。
必说了,说不得秦煜也要受牵连。她嫁进了秦家,便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被人指指点点,两个孩子又怎能不被波及?
秦母见状,暗嗤一声。事已至此,难道这女人还盼着有人来留她不成?
“真的?”小男孩抬起头,黑水晶般的眼睛中又漫出泪水来,看到娘亲温柔的面容,他鼻子又酸了,又好想哭……
一时有人来催道:“车马已齐备了。”
只见他抬起头来,小小的脸上竟全是泪水,口中呜咽道:
六年了,从来没有开口吐出过一个字的孩子,甚至有人怀疑他是哑巴的孩子,他竟然开口了!
“我可以走,只要你发誓,此事再也不提。”
忽见一道身影斜刺里冲出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蕊娘的腿,众人俱是一惊,蕊娘忙道:“煜儿?!”
她又在床边坐了半晌,只静静地一言不发,那婆子亦有恻隐之心,不过心内叹息罢了。
来至二门上,果然一辆清油马车停在那里,蕊娘道:“我还要回家中取些东西,眼下天儿还早,老太太不会连这点子通融都不肯罢?”
蕊娘方起身:“……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