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铎略微垂下头，盯住了陆卿禾的眼睛。他脸上依然带着春风般的笑意，但那一瞬间陆卿禾的脊背上倏然冒了一股凉风。
“是。”
“也就是说实验近乎成功了？”
轰——
“认识。”
薄兮的言语与她本人一样严肃冷漠，语句只陈述事实，语调几乎没有起伏，就像数学老师一样自带催眠效果。
“发生了什么？”
“他和他父亲都想要荒粱国际的股票，我把股票卖给了他父亲。”
陆卿禾冷笑道：“因为朱砂急需用钱。”
到了哪一步？”
薄兮虽有不甘，也还是老老实实坐回了旁席。袁崇倾身在她耳旁数落道：“你何必呢？昨晚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金融街有人不认识他吗？”
“二十位志愿者全部实验成功，覆盖面从器官衰竭到细胞病变，甚至一位本该得肺癌的志愿者在病变初期就得到了控制。”
不是“后来如何”，而是顾偕主动报复了陆卿禾。
话音刚落，房间内清清楚楚地响起了吸气声。
尹铎霍然起身，在众人灼灼视线中走到了中央空地，笑眯眯的眼睛里藏着锋利的寒芒，他用眼神示意薄兮退下，自己站到了陆卿禾对面。
“请向陪审团叙述一下那场商战。”
“他是什么样的人？”
薄兮望着陆卿禾再次沉默了。
陪审团一震。这项技术相当于预测未来，下一步就是永生了。短暂的惊讶后，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了相同的疑惑。
陆卿禾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深蓝资本的创始人顾偕与生父抢小妈。”
几秒钟后，薄兮吐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问道：
淡薄天光从侧面打来，将她的身影勾勒得越发挺拔。
房间里一片死寂，安静得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有。”
“把我的基金逼到绝路，差点破产。”
偏执残忍的暴君形象马上就要建立起来了。
果然，下一刻，尹铎慢悠悠转过身，侧身冲着陪审团，问道：“也就是说，你没帮顾偕，所以被他报复了，对吗？”
一旁的袁崇满脸紧张，屏住呼吸，盯着薄兮看。
薄兮眼前一亮，同一瞬间尹铎变了脸色。
“朱砂用钱做什么？”
受益人是顾偕。
陪审团上再次起了骚动，大家似乎记起了几年前的那场豪门恩怨。
——“对你”做了什么。
——“那场”商战。
“你的意思是，朱砂自愿卖掉基因医疗项目是受她的上司顾偕所迫吗？”
尹铎问：“你认识顾偕吗？”
墙壁上挂钟显示着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正是一天中最疲乏困倦的时刻。
好，很好，非常好。
紧接着，薄兮帮大家问出了这个问题：“前景大好项目，为什么会停止？”
一颗核弹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炸开了！
“是陆卿禾自己说的，可不是我引诱的，”薄兮冷笑，“而且，我昨晚也没有答应。”
大概因为尹铎和陆卿禾是俊男靓女的组合，一问一答间火花四射，没有人察觉到尹铎悄悄将话题重心从朱砂转移到了顾偕身上。
尹铎望向陪审团，只见陪审员面面相觑，彼此间相互交换眼色，似乎难以相信改变人类生命进程的项目竟然因为这种理由终止。
“他对你做了什么？”
“你和顾偕在那场商战中有过接触吗？”
尹铎截然相反，他天生就知道如何撩拨情绪，获得共鸣。换句话而言，他对挑事儿颇有心得。而且他生在镁光灯下，举手投足间自带光环，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着，就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对。”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莫名紧张气氛，阶梯座椅上的一双双眼睛包含期待。
——期待着心中知晓的答案。
——帮助顾偕。
此时此刻，庭审现场仿佛是律政剧片场，线索全数展示出来，推理部分已然完成，就等待主角亲口说出结论，完成正义方的致命一击。
然而，陆卿禾沉默半晌，抬起头认真注视着尹铎：
“打商战。”
薄兮咬紧了牙，看向陪审团，方才昏昏欲睡的陪审员此刻都被尹铎的快问快答抓住了兴趣，犹如置身于NKTV的律政剧现场，脸上都带着一点兴奋，没有人察觉到这是一个犯规的主观问题。
“卖掉基因医疗项目的钱帮助顾偕打赢商战了吗？”
“暴躁凶狠，喜怒无常。”
不是几个月前顾偕帮白川资本躲过狙击，也不是弑父之战前陆卿禾借偕神之名拿到的好处，偏偏是那一场两人对立的商战。
薄兮深吸一口气。